“所以，你就跟他借了三百两银子吗？”

欧阳明问道。

“哪用得着三百两啊，当初我只不过是借了五十两银子而已，可是五十两我也还不上，利滚利到今天，按照他的说法，就变成了三百两。

唉，我每天省吃俭用，写字卖画，也赚不了几个钱，一直没能还上，可怜我这女儿，都饿得脱相了。

她跟着我受苦了，我对不住她啊。

可是若是让她去了那左相府，那才是龙潭虎穴，生不如死啊。”

欧阳明叹息道，

“你也是苦命啊，一生清廉，却落得跟如此下场，即便是身在困境，也没有去贪赃枉法，捞那些不义之财。

李兄，可敬，可佩啊！”

说着话，欧阳明便向着李泽抱掌鞠躬。

李泽摇头苦笑道，

“唉，如今聂大人帮了我，帮我赶走了恶霸，还帮我还清了欠款。

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啊，这三百两银子，我就是拼了命也得还上聂大人啊。”

聂辰微笑着走了过来，笑道，

“敢问李大人的月俸有多少啊？”

“额……朝廷给我的月俸是一两银子。”

“嚯，你们京官还真是够穷的啊。”

聂辰笑道，

“就按照李大人一个月日常开销，省吃俭用，能攒下半两银子，一年就是六两，三百两就需要五十年的时间，嗯，差不多再过五十年，李大人便能够还清我的债务了啊。”

闻言，李泽羞愧的说道，

“下官今年都已经四十岁了，朝廷规定三品以下六十岁就要致仕养老，怕是……怕是干不到九十岁了。”

“哦，如此说来，就是还不上了呗，既然还不上，那就拿人来抵债吧。”

“啊？！”

李泽大惊失色，没想到刚离狼窝，又进虎穴，这是又一个惦记他女儿的人啊！

李泽满脸苦涩道，

“大人，是下官欠你的钱，与我女儿无关，她是自由身啊，她从小到大后跟着我吃苦，如今我真的不想再让她进龙潭虎穴啊。

求大人开恩了，放小女一马吧，让下官做牛做马都可以，可她还年轻啊。”

说着话，李泽就又要给聂辰跪下来。

聂辰连忙扶起他，说道，

“李大人这是做什么，我不要你女儿啊，我要的是你。”

“啊？要我？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大人要我做什么？”

李泽大惊失色，暗道这位年纪轻轻的大人口味好奇怪啊。

聂辰笑道，

“在来的路上，我便听欧阳说李大人是位贤士，便亲自带着礼物来看望李大人，同时希望邀请李大人能为我效力。

当然了，您放心，我给的月俸，可是朝廷的几十倍呢，足够您和您女儿在威虎郡里安家落户，衣食无忧了。

甚至等来日你女儿出嫁的时候，你还可以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到了婆家不至于受欺负啊。”

“聂大人……是想让下官为您效力吗？”

李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聂辰。

“对啊，如今的朝廷你也看到了，昏庸无道，奸臣把持朝政，对地方的影响力已经微乎其微，这样的朝廷，是没什么希望和前途的。

当然了，我是朝廷亲封的威虎郡郡守，也是风国的臣子，你跟了我，只能算是调度换岗罢了，从京城调到了郡里，李大人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李泽连忙说道，

“下官愿意，下官愿意追随聂大人。我老李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不会死忠朝廷的，这些年来，我也确实是看清楚了，这个朝廷，已经没什么希望了。

而且我也得罪了左相，留在京城也是死路一条，聂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又有伯乐之明，我愿意为聂大人您效力，以偿还您的大恩大德！”

“如此甚好，不如李大人现在就去收拾行李，随我先回平西王府暂住，省得再被那左相之子来找麻烦。

等我参加完皇帝的万寿宴后，我们再一起回威虎郡。”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收拾。”

其实李泽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房子和家具都是朝廷的，他仅有的东西，也只是几床破棉被和几本书而已。

他的女儿，李莲，更是连件像样的首饰和衣服都没有。

翁秋蝉看着李莲实在是可怜，便从马车上拿出自己买的衣服和首饰，拉着她进了屋。

等再出来时，李莲的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漂亮的衣服，头发也盘了起来，插着一支金簪，脸也洗干净了，看起来也是亭亭玉立的。

李泽见状，脸色大变，说道，

“你这死丫头，怎么能要夫人的东西，这只金簪至少也值几百两银子了，你如何承受得起，快摘下来还给夫人！”

翁秋蝉立刻说道，

“这是我给她的，现在你们都是跟着我夫君做事的，他是你的主公，我给小莲东西，那是赏赐，不需要还的，该要就得要，不要就是看不起我们两口子！”

闻言，李泽叹了口气，抱掌道，

“多谢夫人了。”

“哼。”

翁秋蝉冷哼一声，拉着李莲便向着马车走去。

欧阳明笑道，

“好了，老李，主公和夫人都不是小气的人，主公心胸宽广，夫人细腻温柔，对我们都是极好的，等以后去了威虎郡，你就知道了，主公不差这点钱。

你的那些破棉被什么的，全都扔了去，不要了，等会儿给你买新衣服去，咱那里啥都不缺。

把这些旧东西都扔了，也算是跟往日的你彻底划清界限，迎来脱胎换骨的新生。”

“好，欧阳，我听你的。”

说完话，李泽便带着自己的书，跟着欧阳明向着外面走去。

就在此时，巷子的尽头传来了大喝声，

“就是他，就是他打的我，男哥快去帮我抓住他！”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刚刚离去的郑家公子，被人用一个躺椅抬着，身边还有一个身穿甲胄的人，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士兵。

“什么人敢当街行凶，殴打朝廷命官的家人，立刻束手就擒！”

那个穿甲胄的年轻男子边跑边喊道。

聂辰扭头一看，乐了。

哟，这不是熟人嘛，司马男。

就是几天前在京畿郡边界围堵他们的司马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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