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赶紧滚，听见没有！”方以柔在梳妆台前坐下，从镜子里瞪着她。

阿潇不敢再多说，又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的男人，这才退了出去。

他终于又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他搂着她，看她的眼神还是那样满是宠溺，一张向来无波无澜的脸上竟然可以挂出那样的笑意……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当时那两个人在一起嬉笑的场面，方以柔几乎发狂，手无意识地将一把梳握着，细齿几乎要刺入掌心……

“放手，别刺伤了。”江以言突然站到了一旁，将梳子从她手中抽走。

方以柔转身瞪视他，“滚！你也马上给我滚出去！”

“以柔，你放开。”江以言只是一味地想要将梳子从她手中抽出来。

方以柔起身，抬手便在他脸上狠扇了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后，她又狠声说道：“我叫你赶紧滚！我不想看到你，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江以言紧紧皱着眉，却依然坚持将她的手握起，并将她手中的梳子强行抽出来，往梳妆台上一扔，沉声说道：“你冷静下来我就出去。”

“你……”方以柔面色大怒，抬手就又要在他脸上落下一巴掌，不过却很快被江以言拦下来。

江以言紧紧抓住她抬起来的手，眸色阴沉，“方以柔，你冷静一点，他并不爱你，你现在已经被他利用完之后彻底抛弃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闭嘴！”方以柔冷冷瞪视他，整个人都因为怒气而颤抖起来，“你算是什么东西，你现在就是一个在逃犯，我随时都可以把你移交给警方。”

江以言逼近他，脸色森寒，“你会吗？”

方以柔却笑开来，“我当然会，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来招惹我，赶紧滚！”

江以言面色僵了会儿，眼底一抹沉重的痛意转瞬即逝，陡然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方以柔，我告诉过你一件事，就算是我要死，我也一定要拖着你一起，就算是地狱我也要拉着你。”

方以柔下巴被握的生疼，下意识地就要挣脱，江以言却阴沉沉地笑着逼近她的脸，“不要忘了，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他还在等我们，我们刚好可以一起他团聚！”

“你这个疯子！”方以柔一张脸因为疼意而扭曲，面色却很冷，丝毫不肯服软。

“我们一样。”江以言突然冷声回了一句，松开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此刻在他的视线里就只有对面的这个女人，尽管她对他怒目而视，从来都没有一点好脸色，但是每次看到她的时候，世界里仿佛就只有她一个人存在，其他的一切都成为了虚像……

“以柔。”江以言拧眉，骤然上前一步将她搂到了怀里。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像是怕惊扰到她，又像是怕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方以柔感受着他怀里搂着她的热度，怔忪了那么片刻，竟然忘记了要推开他。

耳边响起他放得极低的声音，“以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他肩头的衬衫布料竟然有些柔软，方以柔的脸轻轻贴在上面，又有片刻的失神，却又很快冷声讽刺道：“你不过就是想找找一方庇护所而已，不要刻意把自己塑造得多么深情！你现在对我不过也是在利用而已！”

她又冷笑出声，“怎么？你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肯出国，是还想要留在国内和江以容斗吗？你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而已，你斗不过他！”

“你真的这么想？以为我是在利用你？”江以言低头看她，接触到她冰冷的视线后，面色陡然僵了僵。

方以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敢再看他，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能将更加刻薄恶毒的话说出口。

江以言的眼底阴沉沉的，“我的确是心有不甘，这么多年……我跟他争了这么多年，没有想到就只差这么一点，我竟然输给了他！按照我的个性我原本是想要不惜一切地毁了他，毁了江氏，但是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竟然陡然低柔了下来，“方以柔，你回来了，我发现只要一想到你还在，我就不想走上这条绝路了。”

方以柔感到他的手在她的腰间摸索，将她整个人往他怀里揉，而她竟然再次忘记了要挣扎。

江以言像是叹了口气，“后来我才想通了一件事，其实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愿意抛下国内的这一切，我也不想再跟他缠斗了。”

他突然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眼底带着恳切甚至祈求的意味，“以柔，你愿意嫁给我吗？嫁给我，我们马上就出国，到一个根本就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一切，好好地在一起生活。”

他的视线太热切，方以柔看得有些愣神，心底有异样的感觉翻滚起来，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连她自己都丝毫摸不准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以柔，我出生狼藉。”江以言突然笑了，带着那么几分自嘲的意味，“的确，我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

他将那些从来都掩藏得很好的伤疤翻出来给她看。

方以柔想要马上做出鄙夷的神色，但是在这一刻，她竟然无法非常自如地调动自己脸部的肌肉，于是只能侧过脸，不去看他的眼，冷声开口，“你想说什么？”

江以言像是再次幽幽地叹出口气来，“我想告诉你，尽管如此，但是我会非常愿意好好地养育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

“你疯了！痴心妄想！”方以柔冷笑出声，毫不留情地出口讽刺，“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在逃犯！异想天开！”

“我们一起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不是很喜欢海吗？”江以言却继续带着蛊惑意味地说道：“那么我们就买一套海边别墅，早上的时候我带你去看日出，傍晚的时候我带你去海边听海浪拍打的声音。”

他的眼底带上了憧憬和欣喜，“我们在那里生儿育女，我一定会当一个好的丈夫，也会当一个好的父亲，我们一起忘掉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们会很幸福。”

他的一字一句绕到了她的心里，脑海中竟然会开始出现他所勾勒出来的画面，那是从未想象过的东西，遥远得仿佛另一个世界，但是她竟然会觉得美好……

但她很快压下了这样的感觉，只是错觉而已，她怎么会和他有这样的未来！

“鬼话连篇！”于是她立刻就怒声开口，既打断他的遐想，也打断她自己的，“江以言，我告诉你，我之所以会暂时收留你，只是因为当初顾安安的事我也牵扯在内而已！要出国你就赶紧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她想了想又说道：“我们的孩子……呵，我怎么会替你这样的人生孩子！”

“你……”江以言眸色阴沉下来。

方以柔低着头，半晌后又抬头望着他，唇边的笑意阴沉，“对了，你知道当初我们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有了的吗？”

“难道不是你……”江以言眼中立刻染上迫切。

方以柔眼底的恨意骇人，“都是因为夏暖那个贱人！当初就是她从台阶上推了我一把，所以我才会掉下去流了产。”

她突然冷笑开来，“你不是一直都嚷着自己愿意成为一个好父亲吗？那个贱人害了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应该让她偿命？你敢吗？你能办到吗？”

周围安静了很久。

半晌后江以言抬头，定定望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当初我从未接受过流产手术，她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江以容的，所以才会设计让我流了产。”方以柔很肯定地回道。

江以言脸色陡然阴沉下来，阴恻恻地开口，“那么她会因此付出代价的，我要她偿命。”

这几天眼皮总是跳得厉害，太阳穴有时也会莫名地突突跳，夏暖心底总是会有不好的预感。

江以容这几天也比较忙，所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他却还是会按时回家，二人的生活彻底回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她怕他心烦，所以完全没有告诉他自己心底隐隐的担忧，但江以容实在太敏锐，所以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几次。而她每每只是笑着打哈哈，实在敷衍不过去就只能抱着他亲亲蹭蹭地耍赖。

江以容拿她实在没办法，也就只能拉着她去做其他的事，好让她不再有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

这天又和顾柯约好了见面，还是在江氏大厦附近的咖啡厅。

夏暖仍然提前到了咖啡厅，顾柯再次来电，说是大约半小时后才能到。

她想到李瑶前几天不时在耳边念叨接不到新戏，并为此十分苦恼的样子，于是又打了电话给李瑶，想让她一起来见顾柯，听听顾安安事件的最新进展，或许可以让她安安心。

而李瑶一口就答应了，并且保证一定会在半小时之内赶到。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阳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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