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家属很犹豫，但是病人自己要求做，他说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做了至少还有成功的希望，可不做却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所以家属还是决定做这个手术。

        现在要出手术方案，却是难上加难。

        一个会议硬生生开到了下午一点，才勉强出了方案，但成功率依然那么低，能做这个手术的主任去了研修，回不来，剩下的医生无人敢做这个手术。

        科室主任突然点了赵敏的名：“赵医生，我记得你在哈佛的时候曾经参与过类似的手术，而且当时还成功了，是吗？”

        “是的，但那是我的博导全美最顶尖的脑外科医生做的手术啊，一般人根本做不到，但他现在人在美国，而且非常忙，根本不可能抽出时间来做这样一台手术啊。”

        “不，我的意思是，想让你试一试，现在情况已经骑虎难下，除了你，我想没有人能做了。”

        “我？”赵敏被吓到了，“主任，您不是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以你的专业水平，是能够胜任的，你只是缺乏经验，但经验都是这样累积出来的，我们会和病人家属先说清楚，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不需要你责任，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大胆的上就行。”

        “……”

        最后会议一直开到两点二十才结束，手术方案定下来了，赵敏主刀，她也做过很多的手术，但像这一次这么高难度的，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她的心理压力很大。

        连续上了这么长时间班了，都是高强度的工作，她的身体快要透支，又没有吃午饭，所以走路的时候整个人感觉都在飘，她低头朝自己办公室走去，手按着自己的腹部。

        赵庭看到赵敏出现在走廊上，有个护士不小心碰了她一下，他看到她差点摔倒，眉心便蹙了起来。

        刚到办公室坐下，喝了口水缓缓，赵敏就看到办公室门被打开了，赵庭出现在门口，她嗯了一声：“你怎么来了。”嗓子透着疲惫的沙哑，面上更是有深深的倦容。

        “我要换病房！”赵庭无比生硬的要求。

        赵敏却注意到他手上拎着的袋子：“你手上拿着什么？”

        赵庭立刻将手反背到身后：“没什么，我吃剩的，准备丢了。”

        “吃的？”赵敏也不管是吃剩的还是什么，只听到吃的两个字，便说，“那拿来给我吧。”

        赵庭站着不动，她就上前拿了袋子过去，手脚麻利的打开，饭菜都已经冷了，不过没有吃过的痕迹，赵敏看了赵庭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便拿起筷子快吃起来。

        赵庭看着她眉头都打结了：“喂，你饿死鬼投胎啊，能不能有点女人吃饭的样子啊。”

        饭冷了，吃起来就有些噎，赵敏也不说话，就这么低着头。

        赵庭看到她手边的杯子空了，便抿着嘴拿过杯子替她倒了杯温水过来，放在她手边，她二话不说，端起水杯就咕噜噜喝下去，连同那些饭一起咽下去。

        这是赵庭第一次看到这么没有形象的赵敏，如此风卷残云的扫荡，不过她只吃了一些，就停住了，赵庭面无表情：“都说了是我要丢掉的了，肯定不好吃了，谁让你吃了。”

        赵敏闻言，抽了纸巾擦了擦嘴才说：“不是，我饿过头了，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东西，先垫一垫就好了，谢谢你的饭，还有谢谢你的水。”她端起水杯，冲他微笑道谢。

        赵庭便露出十分不自然的表情：“谁要你谢了，你把自己当垃圾桶，我有什么好说的。”

        赵敏笑而不语。

        “对了，我的病房呢，赶紧给我找个房间，我不要住那里了，真的太臭了，或者给我换个病床也行，总之就是离开厕所远一点的！”他的脸色和茅厕差不多。

        赵敏看着他：“这就受不了了？”

        “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之前有眼无珠，放着金窝银窝不住，去睡那狗窝，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赵庭是真的受不了了，也知道赵敏这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所以还是拉下脸道歉了。

        赵敏倒是没想到赵庭这么能屈能伸，看来是真委屈了：“行，我去护士站吧，问问还有没有空床。”

        “那万一没有呢。”

        “那，就再看呗。万一有呢？”

        是啊，万一有呢，赵庭真是受够了厕所那味了，所以迫不及待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余光瞥见赵敏垂下的眼中压住的疲惫。

        “喂，你要不没事就去里面睡会儿吧，你又不是神仙，要是因为精神不集中把人治死了你负责得起吗？”说完他就出去了。

        赵敏往后一靠，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想着他的话，嘴角微微上翘，明明是在关心她，却非得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说几句好听的就有这么难？

        赵庭忐忑的来到护士站问询还有没有病床，护士看着他惊讶说：“你是赵庭吧，赵医生给你安排了病房啊，你不知道吗？”

        “给我安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他从十二点开始就眼睁睁看着同样走廊上的那些病友都转入了病房，又有新的病人睡进来，他特意买了午饭想请她吃，好说说情，结果一直等到现在，而现在护士竟然告诉他，早安排了？那那么久的臭味不是白闻了吗？

        他义愤填膺，结果护士轻描淡写：“那大概是我们太忙了，忘了，你现在要不要住。”

        住，当然住啊。

        这一次，赵敏给赵庭安排的仍是三人房，不过床位是靠窗的，中间那床就是早上拉着赵敏要介绍自己孙子的温老太太，靠门的那个床位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人看着也和气，赵庭这一次简直是感激涕零，不敢再挑剔。

        他之所以这么憋屈，还是因为不敢去申请特殊病房，他父母也认识这里不少医生，万一被人现了，就麻烦了，大隐隐于市，他还是住在这里比较安全。

        “哎，小伙子，你今天多大了啊，有女朋友了吗？”温老太太看着赵庭，眼神儿都在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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