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后，李云霄再次回到皇宫。

  李晔以及李星云的乳母早就在此等待多时。

  见李云霄过来了，李晔也是走上前，递出一张纸。

  “帝师，这是星云的生辰八字。”

  李云霄点点头：“嗯，你们都出去吧。”

  “我们都出去？”李晔疑惑问道。

  “怎么？想学占卜打卦么？”

  李晔连忙摇头：“那还是算了吧，那我就先让御膳房做些饭菜，帝师喜欢吃什么？”

  李云霄摆了摆手：“随便，反正吃什么也都是一样。”

  “行。”李晔点头离开。

  李云霄走向熟睡之中的李星云。

  李旸与李星云本就有几分相像，近距离观看，李云霄倒是觉得李旸更好看一点。

  可看着看着，李云霄眉头紧蹙了起来。

  伸手拉开遮挡一些面容的被子，一炷香后，李云霄怔住了。

  “积日月累多蹉跎。”

  “久衡连年又一轮。”

  “弊除鬓霜岁留痕。”

  “生来逝走聚星辰。”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

  李云霄缓缓坐在一旁，看向大殿之外。

  似是有些不确定，回头又看向李星云，手中铜钱扔出，占卜卦象。

  半个时辰后，一道脚步声传了进来。

  “帝师，是否先去一同用膳？”

  饭菜早就做好了，李晔前来叫李云霄。

  李云霄缓缓站起身，摇了摇头：“算了，你们吃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李晔不清楚自家这位帝师会有什么事，也就没多问这方面的事，可刚才他觉得自家帝师好像心情不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沉闷了？

  “帝师，我这孩子他...”

  李云霄站起身：“这孩子挺好的，等不需要乳母之时，便送去霄楼。”

  “啊？又送霄楼去啊？”

  李晔真是感觉有些难受，他这群儿子，几乎都是从霄楼出去的。

  若是找老师，朝中一大把人有文化，但肯定是没有帝师国师教起来让人放心。

  但若是入了霄楼，他这个当爹的，没个十天半月几乎看不到一次，他心里也不太舒服。

  李云霄没回答李晔的话，自顾自的离开了这儿。

  李晔抓了抓脑袋，他倒是第一次看见李云霄的脸上露出一抹凝重。

  在回过头看向李星云，李晔将其抱起仔细端详了一下。

  “白白净净的多可爱，是不是你小子让帝师为难了，哈哈哈哈...”

  李晔轻笑起来，将李星云交给李焕：“带他去找乳母。”

  “是，陛下！”

  ....

  回到宅院凉亭。

  李云霄坐在崖边望着远处，犹如入定。

  足有一个多时辰后，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袁兄啊...原来当初你早就看透了一切...”

  【势不可去尽，话不可说尽，福不可享尽，规矩不可行尽，凡事不能太尽！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些话，在我教你观星之术时，便早就跟你说过了。】

  李淳风的影子，时隔多年，再次出现。

  仿佛每次李云霄陷入困境之时，第一个想起的，不是李淳风就是袁天罡。

  李云霄单手撑着身子向后依，另一只手掂量着铜钱淡言道：“是啊，你确实说过不止一次。”

  “人事无常如梦幻，世事难料似浮云。”

  “天道难测事难言，命运多变无常间。”

  “我大势算尽，话说尽，福未享尽，规矩未行尽，凡事掌控便算是太尽，李兄，难道我做的这些，都是错的吗？”

  李淳风淡笑一声身边似是出现一盘棋局。

  【人生浮沉世事难，命运弄人若棋盘。】

  【世事如棋局局新，变幻无常谁能论？】

  【云霄兄，对错是很难定义的，而盛衰交替是必然的，你乱了天数，不可为不辛苦，但这后果，也是你们要承受的。】

  【为兄早就警示过你，除他日之因，影响他日之果，你虽随心，天道霸道不尽，却挡不住你烦碍了诸多之人原本的路。】

  【既然诸多业障加身，你连自己的孽缘都肯斩断，那为何不杀了他？杀了他，你与袁兄就又能延续几十年。】

  李云霄眼中厉色一闪，轻哼一声：“几十年？你觉得我在乎那几十年么，况且我还没输呢，不是么？”

  【怎么？你还有办法？】

  李云霄淡言道：“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你的卦象难道还不足以让你明白吗，最初太宗也好，高祖也罢，乃至是我，我们的逝去是自己的选择，也是定数！】

  【可自从你们开始介入之后，你与袁兄的结局...便是注定的！】

  【乌云遮天，不见日月，掩天罡，入归局...云霄兄，不要再放纵自己的执念了，好吗？你非要让自己面目全非，五感尽失，积久弊生祸起，才觉得自己走的路是错的吗？】

  李云霄答非所问道：“你说...袁兄当初知道这件事后，他是不是会感觉很放松？”

  李淳风一改焦急模样，一脸淡然道：【我不过是你心中所想，你觉得呢...】

  呼~~~

  一道内力震荡犹如波纹缓缓散尽，李淳风的幻象，消失了。

  李云霄缓缓起身走向丹炉。

  “李兄...如果你真的在我身边，我倒是想拥抱你一下，既然你总是出现在我幻象之中，倒不如，亲自站在我面前来训斥我！”

  咔...咔...

  李云霄眼底闪过一抹红芒，炼丹炉的边缘被他捏的有些碎裂。

  ....

  一个月后。

  李云霄来到昆仑山之巅，寻到一处草屋门前，久久未能开口。

  足足站到入夜，草屋内才传出一道似是有气无力的声音。

  “我早就算到你会来找我的，帝师，进来坐坐。”

  李云霄迈步走进，入眼皆是朴素，还有一股浓重的药味。

  一个陈旧的炼丹炉，还有一些竹简，整洁的排放在这不大不小的草屋里。

  床上躺着的，正是一百多年前，入朝劝说李云霄的张果。

  而今他也不似当初那般淡雅出尘，现在他脸上全是疮口，双眼失明，还伴随着一丝腐烂的气味。

  李云霄面无表情的坐在了他的旁边看着他，仿佛这些都看不见。

  见李云霄进来，张果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痛苦，反而有些解脱的意思。

  “我想，你一定知道我现在这个模样，是因为什么，对么？”

  “嗯。”李云霄应了一声，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一股内力缓缓朝着张果输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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