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立马摇头起来：“未必是美女，美女哪用得着送上门，自有人送回家去。”

“曹公差矣。”戏志才一笑，道：“此乃孙文台之女，孙家儿郎英雄，女子也是个个动人。”

“这位，绝对当得起美人二字！”

“孙文台的女儿！？”曹操和刘备齐齐一瞪眼。

随后看向周野……

孙文台的女儿都不放过？

刘备还没多大感觉，曹操则是一个激灵：“可不能让他见了清荷……”

门口，孙尚灵款款而入，抖落雪花，气质静谧，美目略红，似摇曳的雪中梅。

盈盈细腰一弯：“孙尚灵拜见冠军侯！”

曹操和刘备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下意识看向自己怀里的女人。

这，突然就不香了啊……

周野还礼，道：“小姐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为我家人，求一条生路！”

言讫，孙尚灵已跪下。

屋内众人，皆是一惊。

“我父被围淮陵，难以脱身。”

“广陵被破，祖茂受辱而死，得黄盖死战，暂保家小走脱。”

“今家人无踪，敌军苦追，我父被困，孙家存亡，系于一线之间。”

“恳请冠军侯垂怜，出手相救！”

孙尚灵面目楚楚，洒泪磕头。

“这……”刘备和曹操都颇为意外。

随后，曹操一叹，道：“我等与文台同抗袁绍，他却独在东南，承受此压，自当相助。”

“可如今大雪封路，实难出手啊。”

刘备则道：“孙伯符今在何处？”

“我弟在北，已有撤军之心，奈何袁绍在后，难以轻动。”

孙尚灵轻轻摇头，道：“孙家精锐兵力，多在我弟手中，力量尤可保全。”

“今日我来，非为同盟之大局，乃是为护家人之私情。”

“愿冠军侯看在联姻份上，予以援手。”

孙坚死了，孙氏会就此灭亡吗？

不会。

孙坚一死，孙氏集团被重创是可见的，对士气打击太大了。

但孙策已经成长起来了，不但能够独当一面，而且开拓之姿，尤胜其父，让袁绍焦头烂额。

孙家的盘子还在，如果出于战略利益考量，花费太大的力气去救孙坚和孙家人，未必划得来。

显然，孙尚灵也看到了这一点。

“如此天气，纵有十万大军，又能出动多少？”

周野默然摇头，道：“雪地马难行，大军又走的慢，带上粮草，还没走到徐州，便已吃尽了。“

很多人把打仗想的太简单了。

不是说有十万人，就能拉出去十万人开干的。

这个天气，粮草怎么运送？

一天走个十几里路，送粮草的部队自己不得吃东西？

就是平时打仗，除了大顺风，啃一座城半年甚至数年，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如果没有粮草，还用不着对方动手，就先被自己人吃了个干净。

雪地里，你就是想要找点吃的都没有，只能互相吃。

这种惨剧在战争史上，并不是没有。

“心有余力，天时不允。”周野一叹，摇头道：“我也无能为力。”

“冠军侯……”孙尚灵抬头，一脸央求的看着周野：“求求你，帮帮我。”

“帮不了，你起来吧。”周野叹息着将其扶起。

“那您有主意吗？”孙尚灵再问道。

“只能等天时了。”周野道。

“不行……不行的。”孙尚灵摇头不止，眼泪洒落：“我不能等着家人死去，您如果不帮我，我就长跪不起！”

周野看了旁边的曹操刘备一眼，拂袖叹道：“那你便长跪不起吧！”

言罢，步出此间。

“小姐莫要怪我们，我们也无能为力啊。”曹操刘备一拱手，也就此退去。

门口，才跟上周野的步伐，曹操苦笑道：“云天兄，看来这个美人，你是要有愧于她了。”

“无可奈何。”周野平静道。

等周野走了，戏志才方对孙尚灵道：“孙小姐，此事你逼主公亦无用啊！”

“我知我逼他是不对。”孙尚灵哽咽点头，道：“可我别无他法……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哎！”戏志才长叹：“人力终难逆天，我等惭愧！”

不久，貂蝉等人闻言，来看孙尚灵。

对她也甚为同情，可苦无他法。

深夜，周野还站在桌前，端详着地图。

“什么时间了？”周野问道。

“用你前世的时间，现在是夜里三点。”

“差不多了。”

周野点头，吹了灯。

门外跪着的人，在灯灭之后，一颗心也被化入漫天冰雪之中。

身体和精神，终究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往雪地中倒去。

噗！

还没落下，便被拉入一人怀中。

哗啦！

周野解下和玉送来的北国大氅，包住了雪中的人。

孙尚灵惊而睁眼：“冠军侯……”

“白日有人，有些话不便多言。”

周野摇头，道：“救你孙家之事，我已有了主意。”

周野对刘备和曹操，还是比较放心的。

三方关系好，一是因为互相看了真的顺眼；第二则是因为现在利益共同。

如果利益出现分叉点，他们依旧互相欣赏，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战场拔刀。

如果毫无防备之心，那不是信任，那是傻。

除此之外，还有刘表、刘焉等人。

周野有行动计划，但必须瞒住他人才行！

孙尚灵怔怔的看着周野，再次跪下行礼：“多谢冠军侯，多谢冠军侯！”

刚一动弹，人一晃，又倒了下去，周野连忙扶住：“用不着这样，孙家为我分担袁绍压力，于情于理，我都该出手相救。”

“你进去休息，我这就出发去救你家人。”

“现在？”孙尚灵一滞。

“不错，现在。”周野点头，道：“已至深夜，他人毫无防备，我单骑而出，无人知晓。”

单骑而往！

孙尚灵的心一下乱了起来。

冠军侯要以千金之躯冒险！

是因为自己恳求，还是以长跪相逼？

她的心里，既有感动，亦有自责、愧疚，又不可能拒绝！

求人出手的是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虚伪。

一颗心，复杂无比。

小嘴张了张：“您一个人去……那若是出了事……”

“放心，出不了事。”

“你先去屋子里歇着，外面太冷了。”

周野将她横抱而起，往屋里走去，沿途嘱咐。

“我有踏炎乌骓，在雪地里速度会慢，但去徐州要不了几日。”

“我会让丹阳、九江、庐江一带，各出小队兵马策应。”

“在我救到你家人后，即刻突围入冠军侯国。”

这个条件，只能每个地方挤出一点人来，这样才能减轻后勤压力。

孙尚灵怔怔听着，让她那颗慌乱许久的心，还有被寒风摧残的身躯，感受到了奢侈的温度。

直到，周野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出门。

“贾诩和戏志才，已知我计，你不必担心，只需好好呆在这里，莫要道出真相便是。”

门口再现一道高大身影，披挂持王戟，于黑夜里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上马。

孙尚灵不知身上从哪来的力气，跟着冲了出去。

“驾！”

周野正跨上乌骓，打算离去，美人扑了过来，扯住了他的手。

“冠军侯……我想和您一同去。”

“我去厮杀，或要突阵，儿戏不得。”周野皱眉，话没留情：“你若跟着，反为累赘。”

“若成为累赘，尚灵愿自尽！”

“那你跟着我意义何在？”

孙尚灵捏紧了手，道：“我求您出手，您为我家人冒险，我却躲在后头，心中不安。”

“若……”

她再次抬头，鼓足勇气：“若事不济，尚灵愿为冠军侯黄泉作伴。”

周野忽然笑了起来：“放心吧，能杀本侯的人还没出世呢！”

“多载一人，便慢上一分，你留在这便是。”

孙尚灵拔出腰间细刀，割下长发，束好交给周野。

“尚灵便在这等您归来。”

“若您顺利归来，尚灵残生为牛马以报之。”

“若您因我被害，尚灵以此刀了却残躯，去黄泉服侍于您！”

“好，等我回来便是！”

周野接过头发，勒在腰间，拨马而去。

天亮时，乌骓早离宛城百里，如飞而去。

冠军侯单骑走千里，雷霆往救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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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很多人觉得削头发很虚伪，这是不对的。古人的认识和观点，跟我们差距非常之大。《孝经·开宗明义章》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削发明志，可以看成很重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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