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失踪了这么久，也该报个平安回去了。”

有一些战士们早就没家人了，有家人都去找明大武了。

“明大哥，我们不会写字，可以让你帮忙写一份吗？”

“好，成！”

明大武看向杨左，杨左立马拿了笔墨纸砚过来，“来来来，我帮你们写。”

战士们一个个排队，轮到自己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杨左打趣他们，“都别不好意思啊，大家都一个战营里的，都穿过同一条裤子的，有啥害臊的？”

“尽管说，我帮你们写。”

战士们腼腆一笑，想到这机会难得，都撇开脸面，开始诉说。

杨左全部帮他们记下。

等信件都写完了，杨左他们也该离开了。

“我们现在在做镖局，你们日后若是不想去边疆了，就来我们这边吧。”

杨左笑着，“咱这走镖，不辛苦！”

比起边疆来说，轻松太多了。

战士们纷纷摇头，“不了，我们还是想上战场。”

“对！我们早就发过誓了，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轻言放弃？”

杨左被他们感动到了，他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成，那大殿下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我们先走了！”

明大武和杨左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去给他们送信。

战士们瞧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些舍不得，但也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拓跋夷开口，“不必遗憾，人生匆忙，能一起走一段路，已是很不容易。”

“大殿下，您还会回战场吗？”

有战士问拓跋夷，拓跋夷看着自己的断手，沉默了，“或许吧。”

“若有一日，我独手也能抵御千军，那我必上！”

若不能，他也不会去，还让战士们来照顾他的话，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他不会允许自己去边疆添乱。

……

卫苏村。

一个农户门外，有一个小孩子被人推在地上，“小杂种，我娘说了，你爹不要你们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略略略。”

小孩子跌坐在地上，手被石子划破了，他蜷缩着身子，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从出生开始，便没见过他爹。

娘说，他爹是去打坏人去了，可是，为什么爹爹从来不回来看他呢？

是不是……

爹爹真的不要他了啊？

旁边的小孩子对着他拳打脚踢，“没人疼没人爱，你就是一颗小白菜。”

“穷酸鬼，我们才不要和你做朋友！”

“你没有爹，你是怪物！”

“你不配跟我们一起玩！”

“我娘说你家连鸡蛋都吃不起？穷鬼！”

“你们看呀，他这件衣服都穿了好些年了，补了又补，跟乞丐儿似的。”

“哈哈哈，小乞丐，你若是跪着求我，小爷我便拿一个馒头给你吃啊。”

小家伙抱着膝盖不吭声，他也早就放弃反抗了。

他的反抗只会换来毒打。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怒吼声传来，小孩子们作鸟兽状跑掉，“啊！！寡妇来了！！”

“快跑呀！！！”

“我娘说了，她身上有病毒，快跑！！”

一名妇女推开门走出来，手中拿着扫帚，见他们跑走了，她连忙丢掉扫帚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儿子。

“康儿，你没事吧？”

“哪里疼？你同娘说，娘带你去看大夫。”

康儿抬起头来，他眸中盛满了泪水，摇了摇头，“娘，我不疼，我不去，家里已经没银钱看病了。”

“娘……”

“我只想知道，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回来？”

康儿目光执拗的看着她，那眸子里的神情，看的妇女都要心碎了。

她一把抱住康儿，语气哽咽，“抱歉，是娘不争气……”

“但你爹爹，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他是为了我们云溪国如今平静的生活努力去了，他是去打坏人了，他在很远的地方保护我们。”

“可是……”康儿声音很轻，说出来的话让女人心中的防线崩塌了，“为什么爹爹在保护我，我还是会受伤呢？”

“为什么，我还是会感觉伤口很疼呢？”

女人抱着他泣不成声，“康儿……是娘对不起你……”

康儿抱着娘，闷声不吭。

没有，娘没有对不起他，娘对他很好，他只是，有些想见见那从未见过的爹了。

女人哭了许久，抱着康儿进去了，两人吃的也是粗茶淡饭，用完膳，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康儿身边，坐下了。

“娘以前一直不敢跟你说。”

“不是因为你爹做的事情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也不是因为他抛弃了我们。”

“而是……娘担心，你日后也会想成为你爹那样的人。”

“你爹固然是英雄，他是娘的骄傲，也是……娘的伤痛。”

男人不在家中，这些年她怎么过来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但是，娘今儿个想和你说说你爹，你爹是英雄，是战士，若是没有他们，咱们云溪国会战乱不断，你想这般同娘坐在一起，用着膳，聊着天是不可能的。”

“康儿，你爹是边疆的战士，正因为有他们在，敌人才不能轻易的进来伤害咱们。”

“康儿，你爹他啊，是绝对不会不要咱们的。”

“娘认识你爹那么多年，这一点，娘是敢保证的。”

女人摸着他的小脑袋，康儿眸中浮现了光芒，“爹是边疆的战士，便是那说书的人口中说的英雄？”

“我爹不是不要我们了，他只是保家卫国去了！”

“对！他不是不要咱们了，他只是保家卫国去了！”

女人眸中含着泪光，康儿听娘这么说，心里有了底气，

“娘，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去边疆打坏人，我要去找爹爹！”

“既然爹爹不能回来，那我便去找他！”

女人听他这么说，眼泪无声的落下，果然啊……果然啊……

她的康儿若是知道了，也会选择这条路，但她现在不想再逃避了，一直隐瞒，也未必就是好事。

“好，娘支持你。”

“哟，你们两个在哭什么呢？在这里自我感动什么呢？”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群大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赶紧滚，没钱还债，这院子就是我的了！”

“还有你，也归老子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大腹便便，他伸手指着女人，目露贪婪。

当年，康儿病重，女人到处借钱无果，便找上了他们，他们要的利息太多了，女人做工也没能彻底还上。

看到他，女人变了脸色，将康儿拉到身后护着，“你不能这样做！！”

“你这样做，我会报官的。”

“报官？”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去啊，谁人不知道这卫苏村的村长是我爹？你看你能活着出这村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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