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巴孩沉声说道：“如果不用交钞呢？”

“不用交钞也没什么，只是今年的交易全部暂停。”

“我们连羊都准备好了，你说暂停就暂停？”

“哦，你们说运输到阴山的羊？诸位放心，我天朝从不随意抢别人的，你们可以把羊运回来。”

“你是不是找死！”俺巴孩愤怒地拔出刀。

运回来？

你当老子会空间移动？

周围的人显然也被刘益的话惹怒了，他们愤怒地拔出刀来。

刘益却不慌不忙说道：“我奉劝诸位还是先去问问塔塔儿部的现状，再考虑是否用刀砍了我的脑袋！”

“不用！我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老大斡勤巴儿合黑两步上前，拔出刀，愤怒地大吼。

“砍了我的脑袋！你们就等着灭族！”

“砍了你的脑袋，我们迁移到别处！受死吧！”

“蠢货！放着荣华富贵的生活不要，偏要过上那被天朝铁蹄四处追杀的流亡生涯！”

斡勤巴儿合黑的刀几乎已经到了刘益的脖子前，却被老二把儿坛把阿秃儿给拦了下来。

刘益那张嘴却还没有停下，他不屑地说道：“莽夫之勇有何用？”

无数双眼睛愤怒地盯着刘益，但没有人敢真的杀了他。

合不勒冷冷看着刘益，却不得不用平静的语气对刘益说道：“请天使先下去好好歇息，容我们考虑一番。”

刘益抱拳道：“等候大汗的答复。”

刘益刚出营帐，里面就炸开了锅。

有要将刘益碎尸万段的，又要将刘益五马分尸的，还有人主张将他绑起来，在马后面拖行，以示全军。

尤其是合不勒的大儿子斡勤巴儿合黑，他对宋的态度极其强硬。

“俺巴孩，我的弟弟，你怎么看这件事？”合不勒问道。

俺巴孩的态度也很强硬，但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人在什么时候会反抗呢？

在逼上绝路的时候。

大宋将乞颜部逼上绝路了吗？

怎么可能！

赵宁现在可是给乞颜部一条比过去更加爽的路啊！

这哪里是绝路，这分明就是财富之路。

乞颜部中大部分憨货只知打打杀杀，但作为领头人的合不勒，却又精明又狡诈，脑子里的利益算得比谁都准。

“金人承诺给我们的二十七团寨，到现在还没有个影，反倒是要与塔塔儿部联合来讨伐我们。”俺巴孩说道，“而宋人呢？”

众人沉默下来，刚才不少扬言要杀刘益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冷静下来。

“我们与宋人贸易的这大半年，可以实实在在兑换了不少粮食、茶叶和布匹回来，我们的生活改善了许多，孩儿们也很欢喜，诸位都看在眼里。”

还是沉默。

“方才那个宋使说，如果我们不接受交钞，就让我们把羊群运回来，我就在思考宋人行事风格，宋人真的会让我们把羊运回来吗？”

“有可能真的会，因为宋人从未主动出兵打击过草原任何一部。”

“汪古人联合金人侵犯大宋，大宋出兵讨伐汪古人。”

“克烈部大军南下，杀宋人，而使宋人不得不反击，击克烈部，捉拿忽儿札胡思。”

“如今若真的如刘益所言，宋军击败塔塔儿部，那也是塔塔儿部当时南下，想要用大宋用兵遭来的复仇而已，复仇乃是天地至理。”

众人继续沉默。

合不勒说道：“如此说来，宋人并不会无故兴兵事？”

老二把儿坛把阿秃儿（铁木真的祖父）说道：“先派人去塔塔儿部去了解情况，看看宋人是如何对待塔塔儿人的，就能看出宋人对草原的态度。”

合不勒点了点头。

“宋人对克烈部的打击是巨大的，克烈部成年男子死伤大半，若是宋人再对塔塔儿人赶尽杀绝，那宋人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伪装，比辽人和金人还要歹毒，我们不能与虎谋皮。”

“打不过，我们可以迁徙，草原辽阔，宋人想要彻底消灭我们，是不可能的。”

合不勒走出去，其他人也跟着他走出去。

合不勒看着前方那座不儿罕山，喃喃自语道：“长生天啊，你要保佑我们的族人。”

他说完，忽然前面有人急跑过来。

“大汗，大汗，塔塔儿部首领蔑兀真笑里徒带领一支大军到了我们的领地，他想要见您。”

众人一听，顿时心头一震。

“蔑兀真笑里徒？”俺巴孩惊讶道，“莫非宋使说的是真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又一批人骑马飞奔而来，神色慌张，大喊道：“大汗，大汗，发现一路宋军，正快速向我们奔袭而来！距离我们只有数十里！”

“什么！宋军！”斡勤巴儿合黑神色大惊，他疾呼道，“宋人前脚说要跟我们商贸，现在却派大军要攻打我们，实在卑鄙！立刻将宋使拖出来杀了！”

“不可！”把儿坛把阿秃儿说道，“这支宋军可能不是冲我们来的！”

“你是说，这支宋军在追击蔑兀真笑里徒？”俺巴孩问道。

合不勒说道：“极有可能，现在我们应该集结族内勇士，随时准战，但不要轻易与宋军发生冲突，能不战就不要战。”

号角声响起来，乞颜部的人开始拿起武器集结。

不多时，十几个塔塔儿人被带到了合不勒面前。

为首的塔塔儿人叫满都拉图尔，他对合不勒行礼说道：“尊敬的合不勒大汗，我代表蔑兀真笑里徒汗，向您致以最真诚的问候。”

“诸位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呢？”

“现宋人残暴，在草原屠戮无辜，蔑兀真笑里徒汗希望能联合合不勒汗，一起伐宋，伐宋所得财物，尽数归合不勒大汗。”

众人原本还对刘益之前说的话表示深深的怀疑，但现在听满都拉图尔所言，至少确认了一点：宋军和塔塔儿人真的打起来！

“蔑兀真笑里徒汗现在人在何处？”

“蔑兀真笑里徒汗为了表示诚意，亲自到贵部来，与合不勒汗商谈。”

此时，在数十里之外，陆游指着前面那座大山，说道：“你们知道那座山是哪里吗？”

岳云和众人一齐望去，皆摇头。

陆游说道：“那是狼居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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