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七月半的深夜里。

    苏里放了一场大火。

    杀了十五个人。

    十五，这是个好数字。

    而他活腻了。

    他在漆黑的屋子里，只看见了一成不变的黑暗。

    没有光亮。

    他也看不见光的颜色。

    所以，他决定了。

    他一路奔跑，到了崖上。

    从未有过的兴奋感，让他的心跳声变得陌生。

    他一跃而下。

    毫不迟疑。

    失重的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刺激感。

    他第一次听见了笑声。

    是他在笑。

    他等着自己的身体，摔得稀碎。

    最好血和肉交缠在一起。

    涂在他背后那道看不见的罪业墙上。

    突然，一道巨大的暗影从高处落下，罩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他癫狂的笑声卡在嗓子里，眼睛慢慢睁大。

    呆呆的望着半空。

    有个矜贵的少年，负手站立在巨鸟的背上。

    那双冷冽的眼眸，带着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

    凝注在他的脸上。

    下一刻。

    巨鸟伸出利爪，不顾他的反抗，抓紧他的腰。

    返回峭崖之上。

    少年居高临下的望着瘫坐在地上的他。

    “有趣。疯魔的世道，造就出疯魔的人，又生出了一个没有共情能力的怪物，呵~”

    当时的苏里，从没有与人相处过。

    他并不能理解少年话中的意思。

    但他听懂了“怪物”两个字。

    苏里问：

    “我是怪物，你是谁？”

    “我是默九缔。”

    默九缔？

    苏里没听过这名字，只答：“我要死了。”

    默九缔优雅的抬手，做出“请”的姿势：“随你高兴。”

    苏里瞪着他，看了一会，还是看不懂：“现在让我死，你刚才又为什么救我？”

    默九缔唇角噙着邪魅，冷冷的笑了：

    “你杀人寻开心，我救你，自然也是为了寻开心。”

    苏里皱了皱眉：“我杀人，不是为了寻开心。”

    默九缔反问：“你拧断他们脖子的时候，眼睛里是笑着的。那不算开心吗？”

    苏里愣住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这里，笑了？

    这时，默九缔站在峭崖最危险的边沿处，背对着他。

    绯红色的晨光，洒在默九缔的身上。

    为默九缔渡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但那一刻，苏里脑子里想的却是：苏家长老一定是算错了，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恶灵转世，是最危险的。

    “小怪物。”默九缔在晨光中，歪着头，回眸看他：“会赚钱吗？”

    “赚……钱？”

    这话题太跳跃，以当时苏里的脑容量显然跟不上默九缔的思绪。

    “赚很多很多的那种。”

    “那种是哪种？”

    默九缔望着峭崖下。

    冷冷的眼神，像在与深渊的怪物对望着。

    “积攒起来的钱，可以将脚下的空洞填平……的那种？”

    苏里第一次有了苦恼：

    “可是我没有钱，也没有积攒的经验。”

    “那是你要解决的问题。”默九缔对着他说：“在此之前，小怪物，先学着活得像个人吧。”

    ……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雁雪国的苍阳城了。

    这是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度。

    为了活的像个有尊严的人，他男扮女装，方便了很多。

    十年间，钱滚钱……

    他赚了很多很多的钱。

    可到底得积攒多少，才能达到默九缔的要求？

    直到一个月前。

    他有了一个念头：

    钱财，像沙子一样，无穷无尽。

    根本赚不完。

    深渊，像无底洞一样，不知深浅。

    根本探不到底。

    想来想去，他更加肯定了十年前的想法：

    默九缔果然才是恶灵转世！

    或者……

    是个比恶灵还凶残几百倍的类种。

    嗯。

    一定是这样。

    仅凭几句话和一面之缘，就能把恶灵转世的他，骗了整整十年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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