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还是被死死按住了四肢。

    气氛一时紧绷焦灼。

    陆斯年攥紧拳头，青筋爆裂。

    亏得奥斯卡死死抱住他，这一拳才没朝着顾非寒揍下去。

    陆斯年压抑着汹涌的恨意，缓缓说出：“小漓以后……不会再交给你，不会再交给你们家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骨灰都不会。”

    苏奶奶，如今的陆太太，抹掉泪水握紧顾非寒的手。

    “孩子，小漓现在去港岛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想她能活下去……”

    “奶奶……”顾非寒再也没了坚持的理由，傻呆呆地瘫靠在墙上。

    陆老爷子直接动用了私人飞机。

    有内地港岛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特殊医疗通道，苏小漓被直接转移到了陆氏的私立医院。

    谁能想到，她全力打通的两地医疗体系链接，如今用在了自己身上。

    就连给她新加上的监测、抢救仪器，一些也是她亲自参与设计改进的。

    章韵作为危重病人的直系亲属过去，属于特殊情况，加急办理。

    只剩下顾非寒，不是亲属、不是夫妻，就算是探访病人，也要走常规流程才能过去。

    顾家办事效率再快，人脉再强，也要一天半以后了。

    谁知，等他到了陆氏的医院，简直重兵把守。

    陆斯年得到保镖通知，和奥斯卡一起去大门口见顾非寒。

    眼前的顾非寒，狼狈、憔悴，可是看在陆斯年眼中如同魔鬼附身，实在看不下去。

    再多看一眼，他只觉得拳头马上要忍不住。

    顾非寒看到陆斯年，急着冲了过来，却被保镖死死拦住。

    “她怎么样了？”顾非寒颤声问道。

    陆斯年压根没理他，看向对方的眼神只有冷漠和阴翳。

    他毫无预期地甩给顾非寒一个盒子，冷冰冰地开口：“小漓不需要你的东西。”

    盒子里，是那条戒指项链。

    顾非寒呼吸滞住，额上青筋作抖，下颚紧绷，极力克制，“小漓……她……”

    奥斯卡实在不忍，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闷闷地嗯了一声：“还在抢救，这里的条件确实更好一些，希望漓自己也加油。”

    顾非寒抿紧下唇。

    胸中喷薄而出的心痛以及无法掌控的恐惧，如此凌厉，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默默地退到墙角，也不再期待别人的回复。

    喉咙里的哽咽仿佛都有回音，“我在这里等她醒。”

    陆斯年忽然间再也难以承受，用尽全身力气一拳命中顾非寒颓丧的脸。

    这一拳似利刃一般将顾非寒穿透。

    “你算什么男人！滚啊！”陆斯年吼道。

    顾非寒没有还手，嘴角的血流了下来。

    他在医院门外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星期。

    每天只有奥斯卡，亦或是詹姆斯偷偷过来通报最新情况，顺便给他带点吃的。

    “已经用上了港岛最好的医生和仪器，可是……漓还没有醒。”奥斯卡低垂着头。

    “漓真的会离开我吗？”詹姆斯满脸泪水。

    “……医生说……她的呼吸功能正在衰竭……”奥斯卡的眼睛已经红了。

    “漓是个好孩子，她像是听到了大家的声音，昨天一根手指动了动。虽然……医生说可能只是……”

    大雨倾盆而下。

    医院院墙外的顾非寒握紧那个盒子，安静地默默的等，任凭大雨、恐惧和疼痛将他一点一滴地湮没。

    守在病床前的陆斯年也没好到哪里去。

    面容憔悴，失神落魄。

    陆斯年的手，慢慢抚摸着沉睡中的苍白小脸，擦了擦她即便在昏迷中，也因为疼痛而渗出额头的细微汗珠。

    “小漓，你究竟几时肯醒来……不要离开我……”陆斯年隐忍痛楚地喃喃。

    好不容易等来晴天。

    苏小漓的手指，又再次动了动。

    又是一天，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似乎是从茫然的梦中惊醒。

    眼神空洞了很长时间，她才能够将目光聚焦在身边人的面孔上。

    数不清的人，恍恍惚惚。

    最前面那个，像是很熟。

    陆斯年简直要哭出声，“小漓，你醒了？”

    章韵和苏奶奶忍不住抱在一起欣喜痛哭。

    陆老爷子一时间呼吸急促，用力按上了陆斯年的肩膀。

    医生们火速上前，给陆老爷子解释，“小小姐九死一生，能醒来就好，剩下交给我们。”

    苏小漓的意识一点点恢复，忍不住嗯了一声，“疼……”

    只有身体的疼痛。

    可是她是谁？从哪里来？

    完全不知道。

    稍后没多久，主治医生给苏小漓检查完，遗憾地告知，陆老爷子脸上的欣慰已经变成了严肃。

    陆斯年倒是淡定，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

    小漓什么都想不起来更好，反正之前的烂人烂事，他一点儿也不想她记得一丝一毫，在他看来简直是天赐的恩惠。

    总归小漓的仇人他会去搞定。

    就让小漓安安心心地养伤，做陆氏的小小姐，不，最好现在就让她认定，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她是他一个人的。

    再也不被别人打扰。

    陆斯年自然没忘记放出假消息，奥斯卡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院墙外的顾非寒依旧在痴痴地等。

    苏小漓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头。

    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他说他叫陆斯年，是自己的未婚夫。

    “陆……斯年……”她懵懵懂懂跟着这男人重复了一遍。

    “是，我在，乖小漓，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

    “结……婚。”苏小漓困难地重复。

    陆斯年露出一个再开心不过的笑容，握着她的手用力点头。

    这回，就连门外的陆老爷子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孙子……这是魔怔了。

    医生说过，小漓颅脑损伤不是永久性的，一旦她真正清醒过来，怕是……

    陆老爷子喊来了陆斯年。

    “你打算骗小漓到什么时候？”他语气有些严厉。

    “一辈子。”

    陆老爷子气骂道：“糊涂！”

    “糊涂就糊涂吧。”陆斯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陆老爷子眼色下沉，声音也下沉，“她总会醒来的。”

    “……，爷爷，我没办法把她再交给别人！”

    “你以为小漓会永远不知道？”

    “那就带她走，永远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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