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宫闱惊变

养心殿内，坚持批阅奏折的皇上被气得活活吐出一口血。

魏公公惊呼道：“皇上，您吐血了，快！快来人传太医！”

皇上一把将奏折甩到地上，呵斥道：“大惊小怪什么！朕不过是一时气急攻心，要叫什么太医，还不快下去！”

魏公公连忙跪下，为难道：“皇上，您就是惩罚奴才，奴才也不敢这样叫您一个人待着，您身边没人伺候着可怎么成啊？”

皇上见在自己脚畔磕头的奴才，冷笑道：“身边没人才清净，才少了许多双眼睛，朕知道你在外头有多风光，听说连老九都要巴结你，让小阿哥认你做叔伯，就是为了探听朕的喜怒吧？”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皇上可别信这种没影的事儿，奴才怎么敢和梁公公那样给阿哥们通风报信呢！”魏公公被说中，魂魄几乎要吓得散尽。

“出去！”

皇上微微叹息，久病的人，似乎连心气都聚不起来了，只懒懒地瘫坐在坚硬而冰冷的龙椅上。

养心殿终于宁静了下来。

皇上佝偻着身子，慢慢吞吞地拿出了一卷空白的圣旨，提起笔，一笔一笔如同雕刻一般仔细落笔。

最后，皇上终于停了笔，从头到尾又瞧了一遍。

“到这个地步，也不得不这样了。”

大半个月后，正是十二月十二，那似乎是紫禁城最冷的一日，也是许多人命运的转折点。

这日大雪霁，满世界一片雪白，皇上已经三日未能上朝了。

宜修与四爷以及后院众人齐聚在绛华苑，与年世兰说笑解闷，暖融融的一片。

年世兰娇笑道：“王爷，世兰瞧着这肚子还没有动静呢，可真希望是个男孩，将来和世子与几位阿哥们一样活泼有出息！”

宜修见四爷笑得勉强，生怕他露馅，只说笑的口吻对年世兰道：“哪里就一定是男孩好，如今旸儿是简直调皮得没边了，除了王爷谁也管不住，可叹我是没有女儿的，若可以选，我真希望得两个贴心的女孩才好。”

年世兰暗道福晋有两个儿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里有人不盼望是男孩，何况在王府。

但念及对方也是说笑，便也笑道：“福晋说得是，女孩也好，世兰也喜欢，王爷也会喜欢的吗？”

四爷终于有了精神，忙笑道：“女儿好！我已经有了五个儿子，却只有三个女儿，倒真盼望着你肚子里是个女孩呢，以后一定和你一样。”

“其实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咱们的孩子。”年世兰见四爷也这样说，便也动了心意。

李静言坐在一旁，笑道：“福晋和王爷说得不错，例如妾身的元安就比弘时好带些。”

“你带着两个孩子，素日一定都是辛苦的。”四爷虽自去年就对李静言淡淡的，但提及孩子，还是会露出几分真心的笑颜来。

苗氏见状，淡淡叹道：“其实无论男孩女孩，淘气与否，只要孩子健康就是了。”

宜修略微露出愁容，问她道：“听说弘昫最近身子很不好，找府医调理得如何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苗氏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年世兰已然皱起了眉毛，勉强支着笑脸道：“前些日子静侧福晋请太医来给弘时阿哥治疗风寒的时候顺带请了看，太医也说妾身的四阿哥是打胎里就不足，如今发了病气，只能长久吃药养着了。”

众人听着话，就连柳令娴也只能安慰她几句，别无他法了。

四爷却冷冷道：“那就听太医的话看住他，别和当年昐儿似的，好好的一个孩子没有留住。”

“是。”这话犹如利刃刺入苗笙语的心中，叫她几乎要坐不住。

年世兰嫌晦气，忙又拉住了宜修与四爷转移话题说笑，又有费云烟笑嘻嘻地配合，这气氛便又活络了起来。

“王爷！王爷！”

苏培盛忽然就闯进来，惊扰了一室人。

“王爷，不好啦！皇上他，他——唉！王爷，八爷带着几位阿哥进宫闹了起来了，五爷今日，侍疾传了口谕出来，皇上的情况很不好，王爷快进宫去看看吧！”

四爷与宜修陡然一惊。

他几步到苏培盛身前，厉声问道：“是不是皇上——”

苏培盛不敢说出来，只能无声点点头。

年世兰也吓得从榻上站了起来，宜修忙安抚他坐下，又走到四爷身边道：“快进宫吧！”

眸中有坚定的野心，勃勃地在四爷与她眉目之间燃烧不灭。

四爷猛然用力攥住了宜修的手，低声道：“宜修！此去——”不知是吉是凶，或许不能囫囵个回来。

“府上一切有我，还有乌拉那氏和年氏在，您把夏刈带上！”

四爷定定点头：“好，我走了！”

年世兰怔怔道：“福晋，这？”

宜修回首，面无表情道：“你好好休息，别的什么事都不要管，当心身孕！”

说罢，便带着众人都离去了，到了门口，见周宁海麻利地上来请安。

宜修郑重低声道：“不许人胡乱传消息，谁要是惊着侧福晋，本福晋唯你与颂芝是问！”

胤禛不在府上，年世兰要是有个好歹，怎么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众人散去，各自惶惶地回到了住处，不敢轻易走动，她们再愚笨也明白，皇上要是不行了，那么所有皇子的斗争就会变成兵刃，放到台面上了。

宜修站在破尘苑阶下，下面聚集了府上的精壮奴才们。

“戒备王府，不许给人任何可乘之机！”

“苏培盛！”

皇帝提前的病重不叫宜修不安，可这老八带着其他皇子逼宫闹事却是从未发生过的，难道要有什么变数不成吗？

她现下和后院所有女人一样，其实是忐忑不安的，但她能做的，也只是守候府上的片刻安宁。

胤禛，这一次也应当不会失算吧！

一日一夜过后，宜修在栖梧苑没有见到任何的风吹草动，然而胤禛也未曾归来。

宫里的消息被封锁了，但宜修忽然就在夜里猜出了八爷的意图——依靠着“八王议政”的制度，强行左右太子的人选。

或许是这一世皇帝的病太急，而十四也被调离了京城，胤禩实在是被逼得狗急跳墙，所以才出此下策了。

第三日的午后，天空灰蒙蒙的，似乎又是一场大雪要来临。

哒哒的马蹄声惊破了雍亲王诡异的宁静，女人和孩子们都为胤禛的不归而感到惶恐。

于是女眷们和年纪小的阿哥们都日夜聚集在栖梧苑内，而几位年龄大些的阿哥都跟着弘晖住在他的院落里。

当苏培盛来报说府外来了一队人马，宜修和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是什么人？是八爷的人吗？还是王爷回来了？”

这是谁都想问的，也是谁都也回答不了的。

很快，大门上的小厮又来禀报。

“回禀福晋，门外的人都穿着铁甲，似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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