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尺，丈天之高远，地之厚重。

云忘川如今已是天仙之境巅峰，这一尺压落，这片大地仿佛都猛然下沉。

那把尺子上似有一片真实的天地，这一尺之重，如万里山河同时压落，仅是透出的气息，便令人感觉无法喘息。

“唰！”

面对这一尺，莫缺只有一剑。

他那把木剑看起来渺小而脆弱，没有万里山河的气势，亦无神兵利器的威压。

但此刻，这把木剑发出一声剑吟，他周身骨骼，仿佛都化为了剑。

一身剑骨之威，此刻尽归一剑之上。

“轰！”

一尺，一剑。

一剑过后，无量尺中的万里山河，仿佛在这一剑之下尽皆破碎，尺中原本沉重无比的气息，在这一剑之后，荡然无存。

“剑道？”云忘川露出讶色，问道：“你这一剑，是何剑意？”

“无意。”莫缺收剑，道：“不过是随心一剑。”

“随心？”云忘川若有所思，“你说的是剑心？”

莫缺点头。

他当年修剑之时，所立剑心，便是可斩山河万里，可斩日月星辰，上斩天地不公，下斩苍生祸乱。

从当年修到弃剑之境，再到如今重修剑道，从有到无，再从无到有，他能感觉到他的剑道也发生了一种无形的变化。

他前世剑道，更重剑意，所以他以太阳为剑，修太阳剑道。

而他今世之剑，则更重剑心，不求剑意，只需随心一剑。

“放眼天地，剑道之中，有你这般实力的，怕是也寻不出几人。”

感受到莫缺的强大，云忘川不敢大意，再次催动无量尺。

“轰！”

他第二尺祭出，这一尺，丈天之高远。

天地悠悠，存在何止亿万年？

无量尺的可怕之处，便在于它所丈不止不天之高阔，更是丈天之悠远。

一尺丈天百万年！

云忘川第二尺一出，周边草木，迅速枯萎，而后又再生。

一株小树苗，从破土而出，到长成参天之树，再到枯萎老死，不过刹那之间。

且这一过程在眨眼间重复了不知多次次，匆匆弹指，此方天地如同已过上万年。

“唰！”

莫缺亦出了第二剑。

他这一剑，无比缓慢，对比周边迅速变化的山河草木，他的动静，几如静止。

这一尺为时空之力，云忘川一尺丈出上万年，莫缺那一剑，此时仿佛与他相隔了一万年距离。

然而哪怕莫缺的动作无比缓慢，此时还是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周边草木疯长，而后衰败，刹那间重复了千百次。

但这种景象，越是靠近云忘川的地方，就越是明显。

反之，越靠近莫缺所在之处，草木的长生就越慢。

就好像时空之力能影响天地，但莫缺身上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制这时空之力。

“唰！”

终于，莫缺第二剑还是斩了出来。

他一把木剑，隔空相对，遥遥指向云忘川。

这一剑和云忘川如同相隔了一万年岁月，完全到不了云忘川身前。

但当莫缺这一剑斩出，他身前一朵花刚好在时空之力下绽开，而后它却没有继续变化，走向枯萎。

这说明时空之力，在莫缺这一剑下彻底失效，那朵花才没有因为时空之力的影响，继续长生枯萎。

“第二尺！”莫缺收剑，缓缓说道。

云忘川陷入沉默，看着莫缺身前那朵轻轻摇曳的花朵，一语不发。

第二尺，莫缺那一剑到不了他身前，但他尺中的时空之力，也在莫缺身前停止，奈何不了莫缺。

“唰！”

突然间，云忘川做出一个让莫缺意外的动作。

他竟召回无量尺，将那把尺子收回身后。

“这是何意？”莫缺问道，先前说好了让云忘川出三尺，如今只出二尺。

“你主修并非剑道，我纵出第三尺，也胜不了你。”云忘川很平静，并未因此而感到气馁。

“但你若执意一战，我要胜你，也是不易。”莫缺也自知以他现在的实力，虽可接云忘川三尺，但要胜他只怕也难。

“至尊之令，我无量山不可不接！”云忘川道：“我虽奉命而来，但灭至尊殿，非我本意。”

莫缺点头，道：“多谢！”

云忘川背负着尺子，遥遥望向远处的至尊殿，道：“可惜，当年天行宫预言一出，无量山下了禁令，让我不得与他交手，最终他死于定数，我此生都再无机会，与他一战！”

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莫缺有些意外，云忘川竟还有这种执念？

似乎知道莫缺疑惑，云忘川道：“与幽宗那位不同，当年他乃是真正的至尊之身，我修无量之道，问了一世天高几何，地厚几许，自然也想向他这个至尊问一问，我自身究竟达到了何种地步！”

听起来，如今的烛九阴，虽是天行宫指名的至尊，但在云忘川看来，还是当年的莫缺，更符合至尊之名。

“我虽可离去，但另外几位仙尊，只怕不会轻易收手。”云忘川又看向莫缺，道：“你实力不凡，但要凭一人之力，将那几人全部挡住，保下至尊殿，只怕……”

他没有说完，但莫缺明白他的意思。

以莫缺现在的实力，虽能和七大仙尊任何一人战上一战，但如今是几大仙尊同时到来。

他一人之力，即便拼死，最多挡下一两人，却不可能挡下所有人。

“当年，连他都未能改变定数，你又何必……”云忘川替莫缺惋惜，有这样的实力，不应该陪着至尊殿送死。

“我自有考虑。”莫缺拒绝了云忘川的好意，即便不为至尊殿，不为秦明，他也要破一破这定数。

“唉！”

不再多说，云忘川叹息一声，背着他的无量尺，转身而去，在天际消失。

莫缺继续坐于至尊殿外，望向天地，喃喃道：“不知骨帝，能不能找到她？”

他心中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难以挡住七大仙尊，所以早早让骨帝离开，去寻幽姬。

不求幽姬能够出手，只需要幽姬给他一些指点，让他能在阴阳生死经上有所突破，便可有望保下至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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