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剑楼之时，莫缺初入武之一道，实力比起修为被废之前，差了不知多少。

因此当时他不是此女对手，他也觉得理所当然。

可他本以为，自己如今的实力，比三年前只强不弱，这女子的年纪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以他如今的实力，应该可以和这女子一战才对。

但残酷的事实证明，即便他如今的实力更胜当年，但在此女面前，依旧有着不小差距，连逼她起身都不能。

莫缺自问如今年轻一辈，已没有几人能压制他，但在这女子面前，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短短半年多，你的进步已经很大了，天剑宫年轻一辈中，能与你相比的，不过一两人。”看到莫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东方出朋微笑着安慰。

莫缺知道，聂羽肯定在那一两人中。

“师姐，我可有让你失望？”莫缺坐在东方出月身边，顺势躺下。

一种争斗，他有无数敌手，却没有几个敢和他接近的朋友，只有在这名女子旁边，他才能真正感到身心宁静。

“你成长的速度，出乎我的意料，没有让我失望。”东方出月笑答，算是给了莫缺答案。

“那就好！”莫缺咧嘴，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容。

他躺在石上望着天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喃喃道：“我没有让你失望，但不知，我是否也没有让药老失望？”

东方出月当初虽离开了剑楼，但也一直在关注莫缺的消息，亦知他和药老在剑楼中发生的事。

她看向天空，柔声道：“相信药老也是和我一样，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你，我相信，他会以你为傲！”

“那就好，那就好……”莫缺喃喃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素衣女子回过头去，便见他已沉沉睡去，眼角竟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

“唉！”她轻轻一叹，知他这一路走来，一路逆境，艰难重重，又孤苦无依，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但他毕竟不是铁人，也有脆弱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独自承受了多少。

直到来到她的身边，见到了她，他才卸下了所有武装，才露出了平日里被他深深藏起的脆弱一面。

东方出月就这么坐在他的身边，默默守着。

既然他要在她身边才能真正安心睡去，那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莫缺感觉，这一觉他好像睡了很久，因为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如此踏实。

当他醒来，那女子依旧坐在他身边，只是莫缺却是猛然一惊。

因为东方出月的身形，竟是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师姐，你这是怎么了？”莫缺大惊而起，生怕东方出月有什么事。

素衣女子像却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浅浅一笑，道：“我的时间要到了。”

“什么时间要到了？师姐你别吓我！”莫缺有些惊慌失措。

两个在他最低谷时对他最重的人，药老已经离他而去，他绝不能让东方出月再有事！

“你一路而来，遇过强敌无数，败过各州天才，战过半王人物，艰难重重，也未见你有过半分怯意，怎么如今却如此慌乱？”

东方出月笑着摇头，心里却是有几分感动。

能让向来无惧无畏的莫缺如此惊慌，可见她在莫缺心中的分量，也不枉她之前为他做了那么多事。

“师姐，你是不是受伤了？你告诉我要用什么药才能把你治好？只要能够救你的东西，就是在帝境人物手里，我也去给你抢回来！”

莫缺急切不已，哪里还能像东方出月那么淡然？

“抢帝境人物的东西？你倒是敢说！”东方出月无奈轻笑，但也知道以他那无惧无畏的性格，怕是真干得出来。

她只好解释道：“你能有此心，我便满足了，但你放心，我没事。”

“没事？怎么没事？”莫缺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只感觉虽然着急，但却丝毫办法都没有。

他连东方出月为何会变成这样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该如何帮她。

“我此刻变成这样，是因为你眼前见到的，只是我的一道化身。”东方出月知道若再不向莫缺说明白，必定能把莫缺急死。

“化身？”莫缺一愣，这才安心不少，若是化身，的确不能长时间存在。

但随即他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此来天剑宫，便是想见这名女子，结果却只见到了一道化身？

“非是我不想见你。”东方出月感受到他的失落，道：“我的真身，如今已远在数十万里之外！”

莫缺一怔，道：“师姐你在开玩笑吗？百州大地，方园最多十万里，你怎么会在数十万里之外？”

“这个世界，比你所想象的要大得多。”东方出月摇摇头，道：“百州大地，看似方圆十万里，广袤无边，常人穷尽一生也走不完，但实际上，不过只是这片天地的一个角落。”

莫缺记得武极殿前殿主，和乞丐老田都说过，百州之外，有另外的地方。

不过，那如今还是他远远无法触及的领域，眼下他连莫家那一关都还未过去，百州之外的事，离他还过于遥远。

他好奇问道：“那师姐你已经离开了百州？你去百州之外做什么？”

东方出月脸上再没有丝毫笑容，严肃无比，看着莫缺，一字一句道：“我去为剑道续路！”

一句话说得莫缺心头大震，惊道：“师姐你在说什么？剑道如今在百州鼎盛一时，世间修炼之人中，修剑道者远胜各道，何需为剑道续路？”

“师弟，我说过，这片天地，远比你想象的要大，世间之事，也非你我能够尽知，有很多事情，存在于你的认知之外。”

东方出月变得有些深沉，道：“剑道看似鼎盛，但实际上，却随时有被断绝的可能，就如当年武道，也曾在百州大地，鼎盛一时。”

这句话意有所指，莫缺细细琢磨，心中头不禁掀起惊涛骇浪。

他许久才回过神，沉重道：“师姐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像当年灭武道一样，也想灭掉剑道，使剑道彻底断绝？”

这个想法，实在过于骇人，虽然莫缺隐隐感觉武道灭绝，背后像是在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催动。

但若说这股力量不仅能灭武道，还要再灭剑道，这未免也太过可怕。

要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做到这种事情，使武道断绝，还要使剑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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