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没落，已有百年，莫缺一直以为，是因为武道修炼艰难，加上可用于炼血的强大异兽越来越少，导致了武道的没落。

但听这男子话中之意，武道没落，并非偶然，而仿佛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有能力灭绝百州武道？

还有那所谓的大劫又是什么？

“你觉得你对这片天地，知晓多少？”那男子没有回答莫缺的问题，而是如此反问。

莫缺愣了，这个问题根本无法回答。

天地之浩瀚，奥妙无穷，世人在天地之间，不过一粒微小的尘埃，又有几人能真正看透天地奥秘？

“修炼之人，逆天而行，但欲要逆天，便先要知道，何为天道！”

那男子带着感慨，道：“然而这条逆天之路，走得越远，便会见识到很多超出你认知之外的事，修炼越久，便越觉得天地莫测。”

莫缺细细品味着其中意义。

他当年也曾修炼到真天境界，对此自是有所感受。

“寒蝉不知六月，井蛙不知地阔，但知晓了又能如何？”那男子长长感叹，“当你未达到某种境地时，有些事情，知晓了也并无好处。”

寒蝉知晓了六月的存在又如何？它活不到那时。

井底之蛙纵知天地高远，穷极一生也不能走完天地。

过于渺小，知晓真相，只会徒增悲哀。

莫缺知道这男子是觉得他如今过于弱小，有些事情，还不是他知道的时候。

“动乱将至，你如今要做的，便是提升自己，方可在乱世中求生存。”那男子道：“我时日无多，能在死前见你，亦是件幸事。”

莫缺暗暗记住这男子前面的话。

如果武道断绝真是人为所致，那等存在手段通天，有断绝百州武道之能，强大得可怕。

而他如今入了武道，日后说不定便会被那未知的存在盯上。

即便没有此人所说的乱世，对他而言，强大自身，也是唯一自保的手段。

“前辈你说什么，你时日无多？”男子的后半句，令莫缺感到意外。

此人能存世八百年不死，修为必是深不可测，按理不应该轻易死去。

“八百年前，本就是我的大限。”男子坐在地上，道：“只是听闻此地灵火，由凰火所化，若能借其涅槃，便可再活一世，因此我才会来到此地。”

这让莫缺一阵惊疑，道：“传闻是真的？此地灵火，真是因为当年有一头凰鸟在此涅槃所留？”

那男子点了点头，道：“那头凰鸟想浴火重生，结果失败了，化为飞灰，但临死之际，却留下了一根命羽，此地火焰长年不灭，便是因为那根命羽的存在。”

“凤凰命羽！”莫缺虽未见过传闻中的凰鸟，但也知道凰鸟的命羽有多么珍贵。

“凰族号称不死神鸟，拥有不死之法，凰鸟的命羽之中，自然蕴含无穷奥秘。”那男子凝重道：“那头凰鸟虽然涅槃失败，但留下命羽，说不定千百年后，尚有复活的可能！”

莫缺不由暗自惊叹，凰鸟这种顶尖生灵，不能以常理揣度，只留下一根羽毛，都有复活的可能。

“我能在此地多残活八百年，已是极限。”男子看着莫缺，道：“只是我仍有遗愿未了，将死之际，想求你替我办几件事。”

“前辈请说！”莫缺虽不知此人当年是何等存在，但想必绝非弱者。

“你替我去凌州，向寒月谷谷主传一句话。”男子眼中带有几分复杂，道：“就说，夏花长开，秋叶长败。”

莫缺虽不知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记在了心中。

“第二件事，你将此物带去给岩州御灵山之主，御灵山中，有一口万年灵泉，泉水可用于炼髓，助你武体再进。”男子说着，取出一枚玉符，交给莫缺。

这玉符很是奇特，符身漆黑，如同墨染，上方写着一个“御”字。

莫缺接过玉符后，问道：“前辈与我不过初识，就如此信任，我会办好这些事？”

那男子笑了笑，道：“武道中人，言出必行，从不轻负他人，你小小年纪，能修成如此武体，足以说明你的武道之心纯正。”

莫缺想起药老，一生从未有愧任何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你替我完成这两件事，我亦不会平白求你。”那男子突然笑了笑，道：“那根凰羽就在此地，我用最后的生机，助你取得此物，算是回报。”

“轰隆！”

话语落下，这男子一根点出，手指之处，无尽火焰顿时从中分开，出现一条通道。

通道尽头，一根红色的羽毛悬浮于此，上面隐现一道虚影，正是凰鸟之形。

“此羽之中，残存那头凰鸟的傲气，此类生灵，傲视天地，不肯屈服于任何人，我与它僵持对峙了八百年，却也未能取得。”

那男子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道：“我现在用残余的生机，替你压制此羽凶气，你能否取得，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莫缺闻言，不再迟疑，大步向前，走向那根凰羽。

“轰！”

当他临近此羽，凰羽中冲出一头凰鸟虚影，周身浴火，带着滔天戾气，向他扑来。

古代顶尖生灵，威压天地，莫缺在这一瞬间只觉得这道虚影威压惊人，似乎轻轻颤动一下翅膀，都能轻易粉碎他的武体！

“轰！”

他疯狂运转体内太阳之力，苦苦对抗。

这种顶尖生灵，傲视天地，即便已经只剩一根命羽，但羽中仍有它残存的意志，不愿轻易向人屈服。

“唰！”

凰鸟虚影穿过莫缺的身体，莫缺只感觉体内的血液如同沸腾了起来，像是岩浆在他体内流动一般。

仅是一根羽毛的残存之力，都如此恐怖，这头凰鸟生前之威，可以想象！

“轰隆！”

莫缺强忍着痛苦，顶着巨大压力，缓缓向那根凰羽伸手。

“轰！”

那根羽毛中轰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威压，羽中残存的凰鸟意志，似乎无比愤怒，想要震碎莫缺。

莫缺伸出去的手，在此刻如被一股无形之力缠绕，使他的皮肤融化，血肉蒸发。

当他将手伸到凰羽之前，他整只右手，已经只剩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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