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徐行之看过照片后把手机递回给她，淡声说：“这没什么好说的，她国外待的时间长，见面的一种礼仪习惯而已。”

顿了一下，他又说，“我记得以前你问的时候，我说过，我和她已经结束了，你不相信我？”

他看着她，不知道是他说话时神情太淡还是别的，苏杭觉得他特别严肃。

特别严肃地在指控她。

而且人长得帅很占优势，有那么一刻，苏杭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作，无理取闹还不懂世界礼仪了？

好在她很快清醒过来，轻轻笑了一下说：“我觉得，作为女朋友，收到这样一张照片，问一问情况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和信任不信任根本没有关系。”

徐行之：“那我现在说了，你信我吗？”

苏杭说：“我信。可我不喜欢。”

她不喜欢他和前任还有这样的牵扯，她回国他去接她，他们还能拥抱，还能像好朋友一样愉快地交谈。

甚至事后，他还可以云淡风轻地说，拥抱只是礼仪，能做回好朋友也是他们有风度。

有礼仪个鬼，有风度个dei！

苏杭心里恨不能爆粗口，可惜，她说不出来，她能作出的最大程度的表达就是“我不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她坦率的态度博得了徐行之的欢心还是什么，他倒是很认真地解释了一句：“我和她已经是绝无可能，你不用介意她。”

再多就没有了。

苏杭忍不住想笑，便问：“那她现在还在国内吗？”

他说：“还在，不过她很快就会走了。”

“她以后还会不会来找你？”

“会。”他语气格外的平静坦然，“我和她在国外共同成立了公司，目前公司还在运营，所以，我们会有一些联系。”

这一刻，苏杭后知后觉地想起同学会上，秦牧生说他被徐父调去了徐行之公司，明明他那个公司看着业务很冷清的样子，徐父却偏把秦牧生这样的很力下属安排过去，也许，帮徐行之做事，帮他熟悉国内业务是假，帮着徐父徐母监视自己儿子和前女友的动态才是真的吧？

想想小姑说的那些传言，还有秦牧生得知她和徐行之谈恋爱时的惊讶与告诫……当时，他那算是告诫吧？

她记得他说，“外面有传他国外有个女朋友，两人一直没真的分手，你如果真要和他交往，还是把这事问清楚比较好。”

她问过，他也答了。

但，她要信他吗？

苏杭是想要信他的，毕竟一直以来，徐行之就表现得很坦然，什么都跟她说得清楚明白。

理智告诉她应该可以相信他，感情上，却是很难做到。

想了想，苏杭问：“那我能问一下，你们的公司会一直这么运营下去吗？你在国内，她在国外？”

徐行之说：“不会，我早就已经递交了相关手续，要求退出经营……只是后续还有些事，可能没有那么快。”

“那大概还要多久？”

徐行之沉默了会，实话实说：“不知道。”

事实上，徐行之的技术能力才是那个公司的核心资产，他一旦完全退出，公司基本就运营不下去。

这也是李辞坚持不肯让他退出的原因。

当然，李辞坚持，他也可以狠心不理，只是他们两人的事有些复杂，也很难启齿，所以不是徐行之不愿意多说。

而是，说不出口。

他的说不出口，最终令得苏杭差点被他的“不知道”给撞死。

哑口无言。

沉默片刻后，她决定不为难他也不难自己：“我先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现在先睡吧。”

徐行之点头：“好。”

两人一起倒头睡下，如同最开始的他们，在同一张床上，盖不同的被子，然后背对着对方，安静地躺着。

躺着自然没睡着，苏杭咬着被子，把两人今晚的谈话反复回想，然后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凉，恨不能当时就爬起来摇醒徐行之：“可去你的吧，我俩结束了！”

结束得干干净净的那种结束，连假装都不要再假装的那种！

但是，贫穷真是让人清醒，苏杭算了一下他们帐上的钱，甚至是结婚时她爸妈给她的卡上的钱都算上……干干净净结束的底气，像泡沫一样“噗”地灭了。

早上苏杭醒来时，徐行之也醒了。

外头杀猪的已经过来了，曹磊从家里赶过来接待。

他们在外面说话，苏杭坐起来，转头看着徐行之。

他平躺在另一侧，淡淡地看着他，幽深的目光，看似深情，实则很冷。

以前她觉得他这样淡漠的样子挺好的，高冷清淡，光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

现下，她只觉得恨，觉得恼。

想起她妈妈曾经和她说的，“徐行之太冷，过日子，还是要找个有点热乎气的人。”

只能说，情尚浅时无所求，所以他怎样都好……情一旦深了，对对方的要求就也多了。

所以，他或许从没变过，是她期待变高了，要求也变多了。

这样一想，她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再开口时语气很平静也很诚恳：“我想了一夜，最终还是觉得，我们可能是不合适。”

她说：“徐行之，我没去国外生活过，甚至我走出国门，去得最远的地方还是读书时我爸妈带我去新马泰玩……我不理解国外的礼仪，所以也不能理解你和她现在的关系，我很确定，我不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和他的前女友有任何牵扯，不管是私人情感上，还是仅仅是公事上的牵扯，我都不能接受。”

“与其以后，我们之间因为我的不信任而弄得彼些疲惫痛苦，不如还是……结束吧，结束你的试一试，退回到我们最初的关系。”

“你放心，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会扮演好我该扮演的角色，不会让你为难。至于你该怎么做，我相信你自己有数。”

“欠你的钱，我会尽快想办法早些还清，至于结婚的花费，曹磊也已经帮忙算好了，具体帐目，晚些我再发给你，有问题你再告诉我。”

她说了那么多，他只驳回她一句：“结婚花费的钱，不需要你给。”

苏杭听得心里大痛，然而面上她却笑开了：“没关系，最后算完，也没有多少钱，老曹和秋声都说了，就当是还你借那五百万的利息。”

徐行之说：“不用利息。”

“就这样吧。”苏杭打断他的话，爬下床走去衣柜处，将外套穿好后，她抱起其它的衣服，“争来争去没意思。我先起床去忙了，你再睡会吧，天气冷，你是客人，没必要跟着起大早受罪。”

客人两个字，彻底让徐行之安静了下来。他看着她抱起衣服打开门走出去，窈窕的身影，轻悄地消失在门外。

门开了又阖上，外头的光线还没涌进来就消失了。

如同她，如同他们的……感情。

或许还有她对他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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