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却在一旁调侃，“‘见血封喉’？果然好名字！看来你主子是对文信侯府的世子夫人之位势在必得呀，这是完全不给本夫人留活路！”

    董姨娘恳切地点头，表示赞同，“主子行事一向心狠手辣，斩草除根。”

    “那你为何还要冒着性命之险，前来告密。”沈鸢又问。

    “妾身自幼家破人亡，后被主子的人买走抚养，十二岁便入尘世，为帮门做过许多伤天害理之事。璃儿是妾身在世上唯一的骨肉至亲，妾身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璃儿是无辜的，帮门却连她也不肯放过，妾身心知护她不住，只能来求世子爷与少夫人庇佑。”

    董姨娘如实说道，不曾隐瞒。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可隐瞒。

    “关于你的主子，你知道多少？”秦赫沉声问道。

    “此事恐妾身帮不了世子了。”

    董姨娘一脸歉意，“帮门中无人见过主子的真面目，传闻主子每年只露一次面，身着宽大黑袍，头戴面具，听其说话，只知是个男的，其余一概不知。”

    “奸佞小人，藏头露尾。”秦赫冷哼一声，面露鄙夷。

    “为表诚意，妾身可以告之二位林掌柜与城东那处联络点的消息。”

    董姨娘一五一十说得十分详尽，她这也是为了女儿的安危着想。

    日后有秦府的人盯着，那些人便是想迁怒到女儿身上，也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你此番前来告密，害我不成，你打算如何应对后面之事？”

    董姨娘有再多不是，于此事上她却是对自己有恩的，沈鸢也不好袖手旁观。

    “妾身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董姨娘坦然说道：“只要少夫人无事，帮门那边自会知晓妾身已叛离，天涯海角他们都会追杀到底的。为了璃儿的安危，妾身打算一死了之，日后璃儿就拜托世子爷与少夫人代为照顾了。”

    董姨娘神色平静，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沈鸢肃然起敬，董姨娘确实不是个好人，却是位好母亲。

    “夫君，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将计就计，按对方的剧本演上一出戏？这样不仅可以将幕后觊觎世子夫人之位的贼人给钓出来，还能保住董姨娘的性命。”

    话音刚落，董姨娘便开口否定。

    “少夫人，此计行不通的。中了‘见血封喉’之人，有死无生，且中毒之人死相特殊，非他物可替代，若是装死，骗不过主子的。”

    “那真是可惜了……”沈鸢一脸遗憾。

    看来对方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了，还贴心地送她一份“特殊大礼包”。

    “本夫人装死之计不成，若换成你呢？”

    沈鸢问董姨娘，她还是希望能为眼前的女子留条活路。

    董姨娘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多谢少夫人怜惜，妾身死意已决。若妾身在世一日，璃儿便多一日性命之危，与其整日提心吊胆，又护她不住，倒不如早去早安乐，璃儿也能远离威胁，安生度日。帮门想与妾身母女为难自是容易，但若因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而得罪秦家这个庞然大物，想必他们也不会做这等损人不利己之事。”

    秦赫幽幽来了一句：“他们已经将本世子得罪死了。往后不是他们想不想与秦家为难，而是本世子绝不会放过这些阴沟里的爬虫。”

    动沈鸢，动秦家人，就是动了秦赫的逆鳞，不死不休那种。

    董姨娘艳羡地看了一眼沈鸢，暗道：“少夫人真是好命啊，能得如此郎君相护，若能有人也护她至此，自己又如何舍得寻死。”

    轻叹一声，董姨娘起身拜别，“妾身知道的都告诉二位了，希望世子爷与少夫人信守承诺，此生护璃儿周全。”

    沈鸢心情有些沉重，“你不打算与二叔告别？”

    “不必了，妾身与二爷本就一场露水夫妻，何必多添伤怀。”

    董姨娘笑意凄凉，“若是可以，劳烦少夫人代妾身向二夫人赔个不是，思燕进秦家乃身不由已，望我死后，二夫人可以不必善待璃儿，只求莫要迁怒即可。”

    秦赫接过话头，“本世子既应允了你会护小璃儿周全，自不会食言。”

    “妾身谢过世子与少夫人，天高海阔，就此别过。”

    董姨娘跪地三拜，而后掩面低泣而去。

    用自己一命，换沈鸢和女儿两条性命，值吗？

    自然是值得！

    她心生悲意，不是因为死期将临，只是舍不得年幼的女儿罢了。

    董姨娘赴死的决心十分坚定，用了五天时间陪伴女儿，而后在某天夜里用一根白绫悄然了结余生，尸首直到次日凌晨才被前来叫门的下人发现。

    得知内情的和泰公主命人厚葬了董姨娘，而秦知璃也被抱养到了蒋氏膝下，记作嫡出，算是秦家屡行对董姨娘的承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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