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季思问,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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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少卿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摸摸脉。
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人没死。”
苑家姑娘怎么行事这么冲动啊..
说动手就动手,说给巴掌就给巴掌的,以后容毓的日子怕不好过呦。
容毓从包裹里取了纸笔,摊开了问福宁,“状子你来写?”
福宁没说什么,接了毛笔趴在榻边上。
屋里只有两盏小灯,容毓都给挪了过来,他一边磨墨,一边看着福宁的字。
她的手指细长,骨节很是有力,许是攥得太久了微微发着白色。
福宁专心伏在榻前,但坐姿很是工整。
这是小时候师兄给纠正过来的呢。
洋洋洒洒小两页纸,她并没有做什么加工,只是如实的把赵衡供述内容写了下来。
福宁:“可有红泥吗?”
木冬从包里掏出来一盒,蹲在赵衡的身边,抓起他的手指,在状子上摁了一个大大的手印。
木冬:“这个人怎么处理?”
容毓看着陈少卿:“打断他的腿,喂他一些毒药,扔到赵家后门去。”
陈少卿和木冬对视一眼,任命的解开了赵衡身上的绳索,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往门外运。
陈少卿:“二百两。”
容毓点了头。
那两张纸再交到福宁手里时,她人都是颤抖的。
容毓:“只可惜,他不是赵循,要不然也能逼出俞先生卷宗的下落。”
福宁摇摇头,“没关系,有这份状子就够了。”
她转头看向容毓,
“朝廷的巡抚就要到了,我是唯一的女举要在席陪同,到时候我会当堂呈上状子。”
她目光坚定,“他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逼宫是最好的办法。
容毓的脸上半点没有放松,依旧是紧紧团着五官,眉目里都是担忧。
“你要为此得罪蒙宠吗?”
苑福宁看了他半晌,然后慢慢笑开,
“蒙宠要政绩,只想把我往下压,能找人到三司拦住容玉晓的状子的,没有几个,他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她从前以为是三司顶头的那几位从中作梗。
后来一想,在外的在外,养病的养病,剩下的根本就和郜蔚山没什么关系来往。
但蒙宠就不同了。
他当年可是从按察使司跳到府衙的。
往前查个十几年,他和郜蔚山还是一起查案的搭班兄弟呢。
容毓:“但是蒙宠让我们收集证据打倒杨舒。”
苑福宁慢条斯理的把状子折好。
“他是要打倒杨舒不假,但想要的证据未必是这个。”
她手里的状子一立,“我和师兄参加科举那年,他是吏部铨选的地方考官之一。”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手里的东西公之于众,一串子人都要下马了。
她严肃的看着容毓,“正巧说到这了。”
“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不在我的预料之内,你我虽然是盟友,但为了容家的生意着想,从前的约定可以作废。”
两人都在门口。
夜空万里无云,柔和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福宁很坚定。
她眼里都是他,
可容毓却觉得心口生疼。
这种疼没由来,也没药医。
就像从前他看见了季家宅子似的,铺天盖地的疼,压得他眼睛都发酸。
他想了想,才道,“我在你心里,应该不是逃兵吧。”
福宁以为他回错了意,慌忙解释道,“当然不是。”
“我们苑家是小户不假,可没人帮忙,也就不怕牵连别人。”
“但如今我有了你,你身后又有那么大的生意场子,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你涉险。”
容毓摇了摇头,
“今天要是站在这里的若是季思问,你还会这样问吗?”
福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捏住了。
“你什么意思?”
她紧紧盯着容毓这张脸,从他的五官里看不出季思问存在过的丝毫痕迹,但她依旧紧紧盯着。
“季思问是你吗?”
“是你借别人的躯体又回到我身边了吗?”
她问的很急,甚至有点燥。
他那样期盼的看着他,希望他能轻轻点个头。
那些习惯...
那些巧合...
那么多的偶然...
一定是真的吧?!
容毓的心就像被剁了馅似的。
脸上的难过,他也丝毫不加以掩饰。
她越期待,他越心伤。
容毓长长的叹了一声,声音都带着颤抖,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冷气。
“福宁...”
他的嘴唇干的发苦,这两个字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喊出来。
“他已经死了。”
他看着她,死死盯着她,
“我只是想告诉你,”
“季思问在,你不会怕。”
“容毓在,你也不必怕。”
我的命都可以为你豁出来。
他看着苑福宁,她的眉眼那样好看,就像上天捧在手心里精心雕刻过似的。
这张脸,这双眼,无数次在他的梦里出现。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苑福宁的呢。
是在俞家刚睁开眼,和福宁对上的那个瞬间,
还是她揽着自己,教他一笔一划写名字的时候,
亦或是梦里那个穿靛蓝色长裙的姑娘?
容毓自己都不知道。
他眼睁睁看着她眼底的期盼一点点湮灭,最后化成半抹无奈的笑,又胡乱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刚才晕了头。
容毓没由来的畅快。
从前他觉得福宁心里有谁都行,只要人在就好。
现在,他连她的心也想要。
湮灭吧。
苑福宁。
季思问早死了,你有的是容毓。
回程的路上,福宁一句话都没说,她有些怅然若失,说不上来心里是失落还是开心。
他说他不是季思问。
但世界上真的会有习惯喜好都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吗?
那她现在心里的种种...又是因谁而起。
是容毓,
还是被她当做季思问的容毓。
她不知道。
这一晚上,苑福宁都不曾睡好,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打滚,最后噗通坐起来。
陈真被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姑娘?”
苑福宁:“今天去季家上香了吗?”
陈真纳闷的看着她,“我每天都是早上去的,怎么了?”
福宁摇摇头,松散的长发披在脑后,她抱着被子只觉得身上发冷。
陈真叹了口气,又搬了条被子出来盖在她身上。
“是不是四爷欺负你了?”
福宁没回答,愣愣的看着前面发呆。
“真儿,你说这个世界上,既然有人能穿越,那会不会...有人死了,又在另一个躯壳里重新回来呢?”
陈真披着衣裳坐在床尾,叹了口气,慢慢拍她的后背安抚着。
“世界上像咱们夫人那般奇妙的人,能有几个?”
贺小姐是重生而来的事情只有她和陈真知道。
贺小姐的身体一直不算太好,咬牙熬到女儿科举后,病痛就像山崩似的袭来。
弥留之际,贺小姐叮嘱了她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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