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迈开步子，她心情好紧张，小心翼翼地控制腿脚，走出第一步，从脚尖儿转移到脚心再传递到脚后跟儿的压力感，比漫步云端还要让她激动。

唐初雪拿了一块儿冒着热气的鸡蛋羹，用小勺子挖起一小块儿，吹了吹，递到糖宝嘴边。

小糖宝已经长了四颗牙，上下对着长了两颗，鸡蛋羹这类软糯的都可以吃了。

她长大嘴巴，把小勺子含进嘴里，舌尖儿上品出甜软的滋味儿，舌头碾压几下，咽下去,又张开嘴，“妈妈……”还要。

唐初雪又挖了一勺儿喂给她。

小糖宝很喜欢吃甜的东西。

谢菲菲回来，手里拿着一串儿糖葫芦，鲜红的山楂包裹着亮晶晶的糖冰。

小糖宝看得忍不住嘴里开始冒酸水。

谢菲菲本来是给自己买的。

孙海凤看到说：“你别光自己吃，看把把小丫头馋得，分给小糖宝吃。”

谢菲菲糖葫芦，往小糖宝面前一递，“胖丫头，姑姑给你的，拿着。”

小糖宝伸出小手去接，谢菲菲嘿嘿一笑，又把手往回一缩。

谢菲菲放在自己嘴里，舔了舔，上面的亮晶晶地冰糖。

一下，糖宝没够着。

谢菲菲又把手伸到她面前，“拿着呀，给你，不逗你了，这回真给你。”

小糖宝没伸手。

现在的小糖宝才不满一周岁，还没断奶，看见有人舔着糖葫芦上的冰糖皮儿，还一边舔一边吧唧嘴。

谢菲菲拿了一点儿，放进小糖宝的嘴里，舌

尖儿上的酸甜滋味儿，一下子被勾起她的食欲，红嘟嘟的小嘴蠕动了几下，口水滴答成串儿地流下来。

谢菲菲又把糖葫芦送到小糖宝嘴边，“哎呦，看着口水都流成河，哈哈哈！”

谢菲菲瞅着小糖宝流口水，也跟着一起咯咯笑起来。

抢回糖葫芦，也高举着递到小糖宝嘴边，嘴里嘻嘻笑着，手里的糖葫芦来回晃动，“哎，小馋猫，哎，没出息，口水流成河哎，你拿呀……哎，小馋猫。”

就在时候，周延东和唐初雪夫妻俩，也从厂里回来了。

周延东瞅着自家闺女被逗得口水直流。谢菲菲这个馋嘴的姑姑，拿一串糖葫芦递给糖宝，就为了让糖宝出丑，压根儿没安好心眼儿。

小糖宝把拳头放在嘴边，不让人看她流口水的样子，小嘴巴开合几次努力咽下去。

她又努力想要说话，“妈妈……锅锅……”一开口就是大舌头。

谢菲菲听到含混的一声姑姑，笑得更欢了。

周延东赶紧说：“糖宝还小，还吃奶呢，不能吃这个。糖宝乖，咱们回家，找你妈去。”

小糖宝拿小肥手指着前面喊，“妈妈……锅锅……”

看她喜欢，为让她高兴，也就随她了。

小孩子穿个鲜红的色，趁着小糖宝的脸蛋儿也挺好看的。  

1

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鞭炮声震响了整片天，大小五六口人围在炕上，换了新衣裳。

第一个新年，小糖宝穿的这一身都是周延东选的

，火柿子红的小棉袄，加上一条西瓜红黑色小波点的棉裤，脚上配得是亲妈亲手做的灯芯绒的虎头鞋，用的灯芯绒也是红色的。

唐初雪煮了水饺，热腾腾端上桌，一人抄一双筷子，加起圆鼓鼓的饺子，沾上醋，咬一口，猪肉馅儿满嘴流油，香气四溢。

除夕的年夜饭，吃的饺子，大年初一，还是饺子，就算好吃不如饺子，也吃的有点儿撑了。

糖宝也醒了，没有睡懒觉，正自己坐在炕头上玩儿呢。

穿得红彤彤的小糖宝正抱着拨浪鼓，自己打着鼓唱儿歌，“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东速起来，速速……”

“两只耳朵竖起来。”  周延东擦擦手，纠正她的发音。

小糖宝：“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东速……速、速、速速亲来。”

周延东：“竖、起、来。”

“速速、速起来！”

小糖宝一脸认真，手脚一起使劲儿，舌头就是不听使唤，费了全身的力气，小白兔的耳朵还是“速速”竖不起来。

这个儿歌是周延东带她玩儿时随口念出来的，小糖宝抓紧机会，正好拿来练习说话，一天天在嘴里不停地叨叨。

说话这么难啊。

孙海凤在一旁给小糖宝  加油！

“小白兔白了又白，两只耳东，动、速速动起来！”小糖宝，你可以的！

十五念道：“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小糖宝：“爱吃卢布爱吃菜，蹦蹦淘淘真可哎！”

十五和她一起念了

后两句，已经憋不住要笑出来，使劲抿着嘴给她鼓掌，“糖宝念下来啦，好棒！”

儿歌一共就四句，她念错了三句半，念成这样，还给她鼓掌，哼！

十五叔叔，这夸人的话和嘲笑有区别吗？

小糖宝嘴巴嘟起来老高，两条淡墨点染的眉毛，都快拧成一个疙瘩了。

大舌头好难改，真的改不来吗？

她还没法完美控制小短腿，走路练起来难也就算了。

“来，十五叔叔再教你一个。”

十五拉着她的手，左右来回摆动，眼里笑得温柔，唱得更温柔，“小燕子，穿花衣，年年穿天来这里……”

小糖宝嘟着嘴巴不肯开口，不是她死要面子，是怕十五叔叔憋笑太辛苦。

等到她吐字清晰，能一口气唱完儿歌三百首，小糖宝差不多三岁多了。

她就在院子外头的大河堤上赛跑，和小黑跑得飞快，跑到约定的那颗歪脖槐树下，小黑又往回跑，跑到和她对面，再折返回去跑向糖宝

小黑放慢步子陪着她跑，还不时提醒她，慢点儿，小心点儿。

糖宝等了一阵功夫，等得不耐烦，就和小黑比赛，一起玩儿折返跑。

小糖宝觉得小黑就像匹脱缰的野马。但，小黑不怎么聪明，

糖宝眉眼间长得像爸爸，脸型却随妈妈的鹅蛋脸，平时难得有什么表情，笑起来的时候乍然的温柔，就显得特别难得。

周延东早出晚归，都没什么时间陪女人，也只有在吃晚饭的时候，会教

她一首儿歌。

唐初雪把唐诗宋词元曲混在一起，统称为儿歌三百首。

让周延东念出来教给糖宝。

糖宝很聪明，一听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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