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啊！我要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我非得砍死他！把他千刀万剐！”

郑庆阳的娘凄厉地哭喊声，在黑夜里，格外的渗人。

她扑在身上的身上，只动了一下，就引得郑庆阳直着嗓子嚎叫。

“啊……疼！”

郑庆阳的情况，吓得他娘不敢动。

“儿子，你哪里疼啊？”

郑庆阳只要一动，就浑身剧痛，声音也断断续续，几乎是用气声在发声，“疼死我啦……娘啊……”

“儿子，娘在这儿呢……”她摸着儿子的脸，抱着摔碎的宝贝一样，又心疼，又心里害怕，宝贝复原不了了。

嘴上喊地很凶，心里已经发毛，手脚都在颤着。

郑庆阳嘴里呜呜叫疼：“爹——救——命——”

郑庆阳的爹比他娘要冷静点儿，“媳妇儿，你别哭了，先让大夫过来，救孩子要紧……”

两个大夫是镇上卫生院的，他们得到消息，这边有人发现了一个受伤的人，过来一看，没想到伤得这么严重。

要是骨折还不至于，但看到明显伤口都在关节韧带集中的地方，这个明显是为了彻底废掉这个人。

“我建议你们带他，去县里大医院看……这伤太严重了……”

另一个也说道：

“对，大医院的骨科能做大手术，我们镇上没有手术条件，不要耽误了。”

两个大夫说着推委的话，其实，他们查看了伤势之后，对这种全身韧带切断的伤，能治愈的可能，也不抱太大希望了。  

郑庆阳的爹来时，是骑着自行车来的，这会要送到县里大医院去，就必须找个能拉人的机动车。

他盘算着自己能上哪里去找辆车，把亲戚家盘算了一圈儿，也没有一个亲戚家有拖拉机。

最后还是想到去郑庆阳的单位，供销社里有拉货的车。

他求着大夫们，先把郑庆阳抬回卫生院去。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姓郑，跟卫生院的郑大夫是叔伯兄弟，还得劳动两个同志救救我儿子……”

其中一个大夫跟郑大夫关系不错，也说道：“都是这一片的，就是没亲戚关系，我们也不能不管。”

“就是，你们两口子，赶紧去找车吧。”大夫催促老郑。

老郑慌乱地点点头。

“我这就去借车，我儿子身上伤口，大夫你赶紧快给他包扎上，到县里光路上就得用两个钟头呢……”

郑庆阳的娘催促  老郑赶紧走，“你快去呀，这儿有我呢……我看着儿子，你快去借车去吧！”

老郑骑上车，直奔供销社的主任家里。

大半夜的敲醒主任家的门，也得把车借出来。

这边，郑庆阳被担架抬着，回到了卫生院。

侯小虎在卫生院大门口，偷摸猫着，看见郑庆阳的娘，连哭带喊地，“儿啊……你坚持住呀……你可千万不要睡啊……你还有爹和娘呢……你坚持住啊！”

侯小虎看着医生带着担架，一路小跑着，往这边跑。

担架上还在滴血的人，是郑庆阳没错了。

“你小子最好是别死啊……”侯小虎暗暗咬着牙。

他怕被郑庆阳的娘认出来。

赶紧躲到了一边。

“儿啊……你跟娘说句话呀……你别睡，这会儿不能睡着……”一声声来自亲娘的呼唤，把人叫得跟着揪心。

郑庆阳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我们要处理伤口，闲人免进。”大夫把一直不管不顾哭嚎的女人挡在门外。

“儿啊！你要坚持住！不能丢下娘啊……”老郑媳妇一屁股坐在门口，一个劲儿地喊着郑庆阳，“儿啊……娘就在门口，你千万不能撇下娘，娘只有你一个，你不能走啊……”

卫生院只有一长排的房子，声音传得很清晰。

谢菲菲听到哭嚎的声音，皱着眉头，“出了什么事？”

佟春丽也走到门口探出头，趁着门口的一排门灯，眯着眼睛瞅了好几眼。

“好像是个女的……再哭她儿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是人没了吧？”她一猜到可能是人没了，立即缩回头。

都说医院这种地方，晚上不要出去乱转。

谁也不知道会碰上什么东西。

佟春丽捏着衣角，又往回跑，几步回到唐初雪的身边。

“我不敢出去，咱们还是不要好奇了，管人家的事情干嘛。”

六热天，到了晚上，还是很闷热。

病房的窗户也是开着的。

唐初雪虽然身体动弹不了，但也听到了声音。

唐初雪侧耳听了几秒，“是郑庆阳他-娘？”

听她这样一说，谢菲菲和她对视了一眼，  也转过身去，“是他？”

她和唐初雪对视中，感觉事情有蹊跷。

要是郑庆阳的话，她是亲眼看着唐初雪，戳了郑庆阳一剪刀，但伤在脚上，离着要害处，十万八千里呢。

脚丫子戳一个窟窿，怎么都不至于把一个大男人给戳得嘎了。

谢菲菲走到门口，单手扶着门框，歪着头，望过去。

有个女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还跪在地上，像是求神拜佛的姿势，“菩萨啊……我佛呀，你们可要保佑我儿啊。我们老郑家，三代单传，只有这一根独苗啊……”

“你们要是把他带走了，就是要了我们两口子的命啦……”

谢菲菲对这种迷信的农村妇女，一向很厌恶。

凡事有因必有果。

此时求神仙保佑，不如平日里行善积德。

她不信养出郑庆阳那样混蛋儿子的爹娘，能是什么善良之辈。

谢菲菲扭头看向唐初雪，“你确定是郑庆阳的娘？”

唐初雪眨了眨眼睫，卷翘的睫毛，扇动着，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她这样喊……是郑庆阳出了事？”

她一联想到，刚才周延东出去，就没有再回来，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周延东跟你见过面了，对吧？他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唐初雪只恨自己不能起身，什么都做不了。

谢菲菲刚才出去，又返回，还不告诉她，是因为原因。

而她也听到了发动机启动的声音，这一带只有谢菲菲开着车。

“你的车是不是让周延东开走了？”

唐初雪说出的是问句，但心里其实已经可以确定。

谢菲菲之所以去而复返，是因为她的车，被周延东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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