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睿泽的囚室中，李骁看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1点45分。按照王书记员给他们指出的最后时限，他们还有四小时十五分钟的时间，来改变吴睿泽的命运。

　　得知女儿同意来探视自己，吴睿泽显得意外且兴奋。

　　他在囚室中来回踱步，不可置信地问李骁：“我女儿……真的会来吗？”

　　“当然，”李骁肯定地说，“你放心，我已经跟监狱长说过了。就算是她在规定时间之后到达，监狱长也同意为你们破例一次。所以你放心，你一定会见到你的女儿的。”

　　“监狱长真的同意了？”吴睿泽显然有些怀疑李骁话里的真实性，他死死地盯着李骁的眼睛。

　　“当然。”

　　尽管这些话并非完全都是谎言，监狱长也确实已经动摇，但当李骁得知硫喷妥钠短缺的情况后，就急忙离开，向陈宗翰报告。他并没有亲口听到监狱长的应承，这件事也不算事板上钉钉的事实。

　　此刻，面对吴睿泽的追问，他不由得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李律师，”吴睿泽的呼唤使得李骁的目光不得不再次与他对视，“我非常感激，你能在这个时候来这里陪伴我。但是，我是个成年人，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来哄。”

　　李骁有些惭愧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他内疚地说，“我确实跟监狱长请求过，他也基本上算是同意了。但是我们俩的对话被打断。因此，我并没有得到他板上钉钉的认可。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您的女儿可以在规定探视时间内达到。”

　　“谢谢你的坦诚，”吴睿泽点点头，“那么，请您现在继续坦诚地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问我关于杨洛克的事。他和我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们正在为你上诉，”李骁顿了顿，继续说，“现在有一种可能，上诉法庭倾向于我们，我们的上诉案，或许会有转机。他们要求我们提供更多的资料，所以我们现在正在用全律所的力量来寻找。”

　　听到这里，吴睿泽的双唇不住地抖动，他的两腿突然开始发软，他双手扶着桌沿，慢慢地坐了下来。

　　“对不起，”李骁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莫名的内疚的感觉，开始弥漫开来，“我没有跟你说，只是担心万一上诉失败，让你再空欢喜一场。”

　　吴睿泽猛地抬起头，看着李骁的眼睛，坚定地说：

　　“李律师，会不会失望是我的事。您作为我的律师，只需要告诉我事情的全部真相，至于是成功还是失败，能不能接受，这些全部都是我的事。请你告诉我，全部的真相。”

　　“好。”

　　看着眼前的吴睿泽，李骁点了点头。

　　法庭上，陈宗翰正在为了拖延时间而与检察官唇枪舌剑。

　　“尽管检察官一再强调，他们准备替换硫喷妥钠的巴比妥镇静剂，两者在麻醉作用上是一样的，但是法律就是法律，我们必须按照条文的规定行事……”

　　“辩方律师，”法官开口道，“请注意你的语气，和你讽刺的态度。”

　　“对不起，法官阁下，”陈宗翰一改刚刚激动的语气，谦卑地道歉，接着说，“执行死刑，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所以，我们不应该如此草率地换用麻醉剂。这有违法律精神。因此，本着对法律的尊重，以及法律从业人员的基本操守，我希望法庭支持我们的请求。临时更换药物，这是对法律精神的严肃违背，以及对犯人异乎寻常的残酷惩罚。”

　　法官点点头，看向了检察官：

　　“检察官，我明白你们……”

　　突然，法官皱起眉头，看着在原告席上端坐着的年轻检察官。

　　“检察官，”法官不满地说，“我说话的时候，请你站起来。”

　　听法官这么一说，检察官赶忙站起身来，慌乱地向下拉了拉衣服。

　　“我理解你们不愿意随意更改已经定好的死刑执行日期，”法官继续说道，“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执行死刑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为什么会出现麻醉剂短缺这样的情况。”

　　“法官阁下，赫丽生物制药有限公司是滨城硫喷妥钠的唯一供应商。事实上，我们在今年的6月份已经向他们提交了购买订单，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一直没有将药品交付。”

　　“将责任推给药品生产公司？”陈宗翰冷哼一声，“法官大人，检察官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好了好了，”还没等他说完，法官就出言打断了他，“陈宗翰律师，你的愤怒和不满我已经全部收到了，请你适可而止。”

　　“是的，法官阁下。”陈宗翰微微鞠躬。

　　“法官阁下，”检察官强调说，“有大量的数据显示，用来替代硫喷妥钠的巴比妥类镇静剂，和原用药物是一样有效的。辩方律师一再以此大做文章，只不过是试图拖延死刑的执行日期。”

　　“尽管我们都心知肚明，事实确实如此。但是，我依然必须赞同辩方律师所说：‘法律就是法律’。在任何情况下，它都应该是我们的唯一准绳。我相信对于这一点，检察官你也应该没有异议。”

　　检察官没有说话。法官继续说：

　　“如果你们想要如期执行死刑，你们就必须想办法从邻近的城市调集到可以使用的硫喷妥钠，否则，行刑将要被推迟，直到你们拿到药物为止。”

　　法官宣布完决定后，一锤定音。

　　陈宗翰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所有的资料，冲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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