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怀疑老燕王？”司马睿敛眉,“虎符丢失是大事,应该从虎符查起。不能因为老燕王手里有一块,就怀疑他们偷了另外半块……如果另外半块没有在他们手里……”

“只有他知道亲卫军在哪里。”皇上斩钉截铁地说道。“朕要的不是虎符,朕要你半年内把那些亲卫军给朕带回来！”

萧瑾然知道,这件事如果接手了,那就几乎是九死一生。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虎符,就是那些亲卫军,至少也需要成为燕王心腹才能知道他们在哪里！

带回来！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尤其是,半年的时间……太短了！

但是,这是一个根本不给你抗拒机会的命令。就像司马睿说的那样,上级给下级部署的命令,只有接受的份儿,没有反驳的权利。皇权之前,哪里有反驳的机会？

就在萧瑾然还在蹙眉想着,如何应对这件事情的时候,皇上又是开口道,“萧瑾然,朕要你同样半年时间拿下柳州这几间铺子。”说着,一个折子扔到了桌子上。

萧瑾然走过去打开看了看,忽然笑道,“皇上,您这胃口真不小,吞下这几间旺铺,就等于吞下了燕王府所有收入的来源。拿下军队有情可原,那本就是皇家的东西。可是半年就要断燕王府所有财路,能不能拿下来,咱们且不说,这胃口就未免大了些！”

“你是说你做不到？”皇上身子往后一倚,面色不佳。

“您可以用官方手段去收回铺子的产权。或者换个有经验的人去,我不过是个胭脂铺子的东家,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萧瑾然自嘲的笑了。

皇帝却不领情,冷哼一声。“你是朕封的皇商,你说你没有这本事,可是在打朕的脸？”

“瑾然惶恐,那皇商的身份,是睿王爷求来的,您要是怪,也只能怪他！”

“你倒是会推卸责任。实话告诉你们吧,这些铺子,多少跟吴国有关系。”皇上又扔了几个折子在桌子上。“你们说,这件事情,朕除了你们,交给谁,朕才能放心？”

萧瑾然简单的看了几眼,轻轻把折子合上,又放回了桌子上。“皇上,这些消息都是猜测而已。”

“你可杀错也不放过！”

皇上的一句话,顿时让萧瑾然毛骨悚然。

“朝廷派人出面,就是跟燕王撕破了脸。对于司马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带来很大的麻烦。你不属于朝廷的人,但又是朝廷的人。你姨母是皇贵妃,父亲是朝廷命官,你又是朕封的皇商。

虽然这个小小的皇商在外人眼里,可能是睿王爷用来讨好你的工具,也可能是朕用来侧面赏赐皇贵妃,拉拢右丞相的手段。但是不管哪一种,外界不会对你有太大的提防。

相反那些已经成长起来的大皇商们,他们做这件事有很多掣肘。一来,这些商铺对他们毫无价值,去做这件事就会引起燕家的注意。二来,交给他们,朕不放心。”

司马睿点了点头,“皇上说的不错。但是我们去做这件事,是有矛盾的。想要找到先皇的亲卫军,就要成为老燕王的心腹。看是这样收并这些旺铺……”

“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朕要的不是过程,朕要的是结果。”

萧瑾然咬着唇,想了一会儿。“若是完不成任务呢？”

“必须完成！”

皇上的话不容置疑。萧瑾然一下子心中便蒙上了一层冰霜。抗旨不接那是重罪,自己不要紧,但是会牵连皇贵妃。接旨,这件事很难完成。

尤其,皇上要的不是那些铺子,是与吴国有关系的人的命。收购了铺子,有些人便会一命呜呼,连带着,一些无辜的人,也会因此丧命。到那时,自己就会是最大的罪人。

一面是皇权,一面是良心。萧瑾然有些难以取舍。

“我有条件。”

“说。”皇上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第一,我们在柳州不管发生什么危险,您不可以坐视不理。我们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燕王。更是其他国家,甚至是其他国家埋在大华的眼线。”

皇上点了点头,“准,朕给你足够的人手。第二呢？”

“第二,想要拿下那些铺子不是大问题,问题是我现在的资质,不足以半年内拿下这么多旺铺。瑾然胭脂行也出现了问题,货源被断。不如皇上把御花园中即将凋谢的花木留给我,并派人按照我的要求制作成为半成品。我瑾然胭脂行按照市价出资订购,绝对不会亏欠后宫一分钱。”

皇上突然笑了,“这事与皇后说便是,后宫的事情,不归朕管。那些花木很多都是凋零之后都是扔掉处理……”

“眼下只能说给皇上听,我听说,那些花木都是定给了锦绣胭脂行和景胜胭脂行。很多时候,花木并没有凋谢的架势时,便被调换。以此也是加大了皇家的支出。”

皇帝蹙眉。“这件事,朕怎么不知道？当真有此事？”

“有无此事,皇上自己查一查便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有什么能瞒过皇上眼睛的。”萧瑾然低眉顺眼。“瑾然不过是跟皇上做笔交易罢了。”

“还有么？”皇上问道。

“还有,皇上既是让睿王去燕王那里给您做眼线,就应知道,燕王家有个女儿叫燕花苓。”

话说到这里,皇帝哈哈大笑。“你真是个人精啊！一点便宜不放过。你这是不放心司马睿？”

“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可是瑾然要的是一双人一生一世。便是王爷有心成全我,外界的大环境不一定成全我。若是,燕王以娶了他女儿才能成为心腹为要挟……瑾然总得给自己少些麻烦。”

“便是没有燕花苓,可能也会有别的女子！只有枕边人才是最好的眼线！”皇帝劝慰道。

萧瑾然摇了摇头,“只要不是燕家的人,其余的阿猫阿狗我自有办法对付。您也说了枕边人才是最安稳的,最值得信任的,您就不怕哪天睿王爷说梦话走了嘴？……”

皇帝点了点头,“你要朕怎样？”

“据说选秀就要开始了。”萧瑾然喃喃道。“燕王有意与皇室交好。”

“你说的这三条,朕都答应你。”说着话,皇帝从抽屉里拿出了圣旨。“这圣旨都写好了,今晚宫宴,朕给你二人赐婚,你们择日完婚吧！朕可是等着喜酒喝呢！”

司马睿刚想谢旨。萧瑾然却摇了摇头。“喜酒您恐怕还是得等一等。”

这句话说得司马睿心中一痛,觉得萧瑾然怕是还在在意昨天的事情。

其实司马睿自己也是矛盾的,皇帝这样盯着燕家,同样也是盯着司马家。自己若是过了二十五岁没有死,或者没有苟延残喘向他求药。势必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可是即便求了药,看似吊着一口气,皇帝也会派各种任务给自己,就像这次一样。司马家一直就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还是最忠心耿耿的一条。

这样的日子用该有个头才是。否则,就像现在,也已经把萧瑾然卷了进来。

可是事情并不能随着自己的想法去走。不想把萧瑾然卷进来,也已经卷进来了。目前来看,两人若是成亲完婚,之后的事情怕是才更好做。

“既是要睿王爷得到燕王信任,这赐婚还是免了吧。”萧瑾然目光坚定的看着皇上。

“怎么说？”皇上问道。

“赐婚就是得了您的恩赐,便是您这一方的人。很多事情行动起来,有掣肘。”

“你要怎么做？”皇上又问,“有什么好主意？”

萧瑾然一耸肩,“至少您得把我们赶出京城,才像那么回事儿。”

“……”皇上挑眉。“朕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这出戏可是不好唱。”

“您交给我俩的任务也好,我跟您的约法三章也罢,都是私下底的交易,您不说,别人谁也不知道。至于供给我胭脂行的花木,大可以我做出商业竞争的手段,走走关系,与您不发生大的瓜葛,您只要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就好。”

皇上转头看向司马睿。“睿王你觉得如何？”

司马睿从头听到尾,也觉得萧瑾然说的在理。“臣愚钝,还请皇上赐教。”

“无趣,这些年你远离京城倒是愈发无趣了。瑾然自幼我看她长大,算是朕半个女儿,今日到觉得皇贵妃教养得当。”皇帝哈哈一笑。“去看看皇太后她们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柳州那边,自有人与你们接头。”

两人出了御书房,便携手向前走去。一路上萧瑾然并没有言语,走到僻静的地方,司马睿才问道。“你是不是气我昨不成亲的话？”

“嗯,生气。”萧瑾然闷闷的说。接着停住了脚步,看向司马睿的眼睛。“不过我想了很久,你能说那话,大概是因为司马家也与燕家一样,被皇帝盯得太紧,你不想连累我吧。虽然我这么想可能是有些自负,可是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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