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包山村。

    在吃过红薯糖水后，卜小石便坐在家门口，拿着水烟筒咕咚咕咚的抽着烟。

    这年代，受环境的影响，全村不管男女老少，都会抽烟，不抽烟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抽了几筒烟后，卜小石把烟筒放好，一个经常在一起玩的小伙伴远远跑过来，一边喘气一边喊道：“小石哥，你快过来看，阿聋三抓到好东西了。”

    卜小石站起身，问道：“抓到什么好东西了？”

    小伙伴一脸兴奋的说道：“抓到一条过山峰（眼镜王蛇），好大好长啊，起码有十来斤重。”

    卜小石闻言眼中一亮，这确实是好东西啊，当即快步跟小伙伴一起朝阿聋三家走去。

    等他们走到阿聋三家的时候，他家已经外三层里三层的围着不少人了。

    毕竟，这可是过山峰啊，是他们这里最牛逼的毒蛇，没有之一。

    在博白，蛇的种类并不多，就只有金环蛇、银环蛇、眼镜蛇（这个跟眼镜王蛇不一样）、青竹蛇、黄梢蛇、乌肉蛇、琴蛇、水南蛇、湴蛇、草花蛇、过山峰、广蛇、三线蛇这十来种。

    这十多种蛇中，最毒的毫无疑问是银环蛇，它也是我国最毒的蛇，但银环蛇对于人类的威胁跟过山峰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主要原因是银环蛇毒归毒，但这货的性情却挺温顺的，甚至可以用胆小害羞来形容，在遇到人类的时候它们一般都会主动避让，不会故意咬伤人类。

    只有在自己感觉受到威胁时，它们才会反击对方。

    而过山峰就不一样了，这货是真的不好惹，被誉为国内最凶猛的毒蛇，以其庞大的体型、暴躁的性格和敏捷的速度而闻名，同时它的智商也是蛇类中最高的。

    此外，过山峰的爬行速度和追人能力也非常惊人。

    为什么在两广不少地方把眼镜王蛇称为“过山峰”，主要表达的就是它惊人的速度与追人能力。

    如果有谁不小心惹到了性情暴躁的过山峰，它就会锲而不舍的追着你追过整座山峰，追人期间过山峰还会发出阵阵如狂风一样的吼声，真的非常吓人。

    据村里有被过山峰追过的人回来说，那过山峰的蛇头抬得高高的，就只有尾巴部位着地，然后一米多高这样朝人扑过来，那恐怖的景象真是谁看了都腿软。

    当然，这些只是那些村民的一面之词，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待考证。

    毕竟，这世上没几个人有过这样的经历。

    这么凶猛的毒蛇，平时只要抓到一条，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条，都会引得众人围观，更别说是抓到十来斤重的大蛇了，那听到消息的村民肯定都得过来开开眼界。

    阿聋三是包山村有名的捕蛇人，此时那条过山峰被他塞进了自制的蛇笼里，供村民们围观。

    村民们一边观察蛇笼中的那条粗大的过山峰，一边讨论着这条闻之色变的毒蛇。

    “好大的一条过山峰啊，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蛇了。”

    “阿聋三你是真不怕死啊，这么大的一条过山峰你都敢抓，要是我遇到的话，早就吓得拼命的跑了。”

    “要是真遇到过山峰，离得远就不说了，如果离得近的话，你可千万不要转身就跑，那样有可能会引得它疯狂的朝你扑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动，或者缓慢的后退，这样才有可能会避免被它攻击。”

    “我要是碰到，肯定腿软了，哪里还跑得动啊，只希望祖宗保佑，让它不要攻击我了。”

    “不过，能抓到这么大的一条过山峰，阿聋三你要大赚一笔了。”

    “是啊，卖個一百多块钱应该不是问题。”

    “……”

    我国自解放以来，外贸部门就经常收购青蛙、龟、鳖、蛇等动物作为出口商品创汇。

    其中，博白县活蛇的收购量1965年就达到了23577条，此后每年的收购量基本都保持在一万多到两万多条，直到1978年到1982年这五年，才降到了几千条。

    不过，在1983年后就又达到了两万多条，甚至1985年更是破记录的收购了31500条。

    而且，蛇的收购价格还不低，这个年代抓蛇卖还真是挺赚钱的。

    当然了，这钱真不是谁都能赚的，要说把蛇打死，那只要有工具在手，很多人都敢出手去打，哪怕碰到毒蛇都敢打。

    但死蛇卖不上价，就只能抓活蛇来卖。

    然而，把蛇打死，跟抓活蛇，那是两个概念。

    这玩意天生就让人害怕，很多人看到蛇就腿软，更别说要上手去抓了。

    除了外贸部门收购蛇用来出口创汇以外，还有其他商家也会收购蛇，然后卖到广东去。

    因为广东，是吃蛇最凶的一个省份，没有之一。

    广东人吃蛇的历史，大约已千年有余。

    在广东，蛇馔与鱼翅、燕窝等高档食材齐名，李时珍的经典著作《本草纲目》亦有记载：“南人嗜蛇……肉极鲜美”。

    蛇在广东，乃是最普通不过的一种食材，岭南人堂而皇之地利用蛇肉来做菜，泡酒，也将蛇胆用来制药。

    每到秋冬进补时节，岭南的一些菜馆里，总推出几道拿手的蛇馔来以飨食客，蛇肉肥美、鲜嫩，兼且有禽畜的甜香、水产品的鲜滑和野味的弹性，加上蛇滋阴补气的功效，深入人心，一直被认为是防燥的上好食补佳肴。

    而广东人吃蛇最鼎盛的时期，是在九十年代，据说在当时的广州，每天能吃20吨以上的蛇。

    吃蛇一条街上，没有吃不到的毒蛇。

    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末了，吃蛇的风气已经开始弥漫开来，所以收购蛇的商人是非常多的。

    而眼镜王蛇这种比较凶猛的毒蛇，价格自然比其他蛇类要贵，广东人对于吃眼镜王蛇也是情有独钟的。

    在冬至之后，广东的阿表讲究搞“一副蛇”来煲汤。

    一条剧毒的眼镜王蛇，一条毒性稍弱的眼镜蛇，再加一条无毒的草蛇，组成一副，三蛇分别对应人体中的心肺、脾胃和肾脏。喝了蛇汤，血脉通畅，整个冬天手脚都热乎乎。

    如今阿聋三抓了这么大一条眼镜王蛇，卖个一百多块钱那是轻轻松松的事。

    听到村民们的议论，阿聋三也开心的笑了起来，他这些年是啥都不干，专门捕蛇卖，收入在村里可以排进前三，不过像这次收获这么大的，也是很少见的。

    卜小石过来看到蛇笼里那条过山峰，立马就开口道：“三哥，这条过山峰多少钱？我要了！”

    阿聋三闻言笑容满面的回答道：“小石，你要的话，一百三伱拿去。”

    卜小石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钱，有三四张百元大钞，另外还有各种面值的钞票，加起来超过了五百块钱，看得其他村民都不由得暗暗感慨，不愧是村首富家，就是豪气。

    卜小石抽出一百三递给阿聋三，说道：“这蛇笼我先拿着，回头再还给你。”

    阿聋三收到钱，美滋滋的说道：“行，随便拿去用。”

    于是，卜小石就提起蛇笼，在村民们的目送下，离开了此地。

    “一百三一条蛇也买来吃，小石这小子也是真舍得啊！”

    “我要是有小石家的收入，估计我也舍得这样吃。”

    “是啊，这几年，二柱家是真的发了，每年种甘蔗都能赚个十万八万的，最厉害的是中石那小子，开的运输公司听说有将近一百辆大货车，一年能赚几十万呢！”

    “……”

    看到卜小石离开，村民们都谈论起了他家，一个个都是羡慕不已。

    ……

    离开阿聋三家，小伙伴兴奋的问道：“小石哥，你把这蛇买下来，是要弄来吃？”

    卜小石笑道：“阿兵，这条过山峰你就别想了，我打算给我舅舅送去，你要是想吃蛇的话，回头我再找阿聋三买几条，他经常能抓到蛇，咱们不怕没蛇吃。”

    阿兵闻言连忙说道：“小石哥，你拿去送给你舅舅要紧，我们吃不吃都无所谓。”

    卜小石点头道：“我舅舅就好一口吃的，这么大的过山峰，在我们这里还是挺难得的，估计我舅舅会喜欢的。”

    “小石哥，你把蛇给你舅舅送去后，记得提醒你舅舅抓的时候注意，这毕竟是过山峰，毒着呢！”

    “放心吧，我舅舅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都多，他肯定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安全。”

    ……

    下午。

    一点多的时候，邓世荣便躺在龙眼树下的躺椅上，打算小眠一下。

    刚迷迷糊糊的准备睡着，就传来了小外甥卜小石的声音：“舅舅，你看我给你弄了什么好东西。”

    邓世荣睁开眼睛，便看到小外甥把单车停好，从车后座解开笼子的绳子，然后把那个笼子提着走了过来，远远的就可以看到笼子里面应该是一条蛇。

    等小外甥走近了，看到蛇笼里的蛇后，邓世荣不由得眼中一亮：“这么大的一条过山峰！”

    卜小石嘿嘿笑道：“舅舅，这是好东西吧？”

    邓世荣接过笼子道：“确实是好东西，哪来的？”

    卜小石道：“我们村的蛇佬阿聋三抓的，他抓了好多年的蛇了，还是第一次抓到这么大的过山峰呢，我看到之后就立马买下来给舅舅你送过来了。”

    邓世荣把蛇笼放下，笑道：“晚上有蛇汤喝了，怎么不叫你爸一起过来？”

    卜小石呵呵笑道：“我爸倒是想来喝碗蛇汤，但舅舅你也知道，我妈最怕的就是蛇，我爸要是喝了蛇汤，肯定得被她嫌弃，所以我爸就只能羡慕了，蛇汤他是不敢喝的。”

    邓世荣失笑道：“也是，你妈最怕的就是蛇了，估计你把这蛇拿回去，她都要动手收拾你了。”

    卜小石笑道：“舅舅你还真是猜对了，我把这蛇拿回家，我妈差点就拿扫把赶我了，幸好我说这是给你买的，她才停手，要不然我这屁股少不了要挨上几扫把了。”

    邓世荣问道：“小芳呢，她也不敢喝蛇汤吗？”

    卜小石道：“她没在家，不知道去哪玩了，我妈嫌弃得紧，我只能快快的往舅舅你这里赶了。”

    邓世荣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这个事，这过山峰炖出来的汤确实难得，但也不算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到集市还是能买到的，只不过很少能遇到这么大的而已。

    看到小外甥开始拿烟筒烧烟，邓世荣说道：“小石，你跟你允衡表兄同年，你允衡表兄已经找到对象了，明年就结婚，你也是时候找个对象结婚了。”

    卜小石扶着水烟筒笑道：“舅舅，那你老人家帮我找吧，我不信其他媒人的眼光。”

    邓世荣问道：“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卜小石把烟丝塞到烟筒嘴上，眼神贼亮的说道：“舅舅，我想找个像龚雪一样漂亮的对象。”

    对于龚雪这个被誉为80年代第一美女的大明星，邓世荣自然是认识的，听了小外甥的话，他一脸无语的说道：“小石，你还没喝就醉了是吧？这么高的要求你也敢提？”

    卜小石嘿嘿笑道：“舅舅，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不过我确实是喜欢龚雪这个类型的漂亮姑娘。”

    邓世荣没好气的说道：“何止是你喜欢，全中国有几个男人不喜欢这种漂亮姑娘啊，你要真想结婚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个比较般配的姑娘，但想要找这种比花还漂亮的姑娘，那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你舅舅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卜小石点燃烟丝，咕咚咕咚的抽了几口烟，才笑道：“舅舅，那个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反正舅舅你看着办吧，你要是觉得合适，就安排我们见面。”

    邓世荣松了口气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回头我帮你物色一下，有合适的就给你撮合撮合。”

    ……

    下午，邓世荣把这条过山峰给杀了，拿出三分一左右，再杀了只鸡，用来炖龙凤汤。

    虽然蛇的做法有不少，但邓世荣只擅长炖龙凤汤，其它的做法没有做法，就不要浪费这么好的蛇了。

    一起喝龙凤汤的除了小外甥卜小石以外，还有外甥女卜大芳、外甥女婿江德虎以及他们的两个儿子。

    卜大芳的两个儿子一个叫江文华，今年12岁，一个叫江文尚，今年10岁，都在那耶小学读书。

    用来炖汤的食材，往往都是越大生存的时间越长味道就越好。

    就拿最常见的鸡鸭来说，如果是那种只养了三五个月的饲料鸡，炖出来的汤你要说有多好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如果是那种农村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和老鸭公，拿来炖汤的话，那味道是真的绝了，而且大补。

    到了后世，比较会吃的人，都想买这种农村人养了几年的鸡鸭，不过这种鸡鸭在后世已经很难买到了，就算有这样的鸡鸭，人家也舍不得卖，要留着自家吃呢！

    因为卖的话，是划不来的，养几年成本都不知道多高了，你要卖多少钱才能回本？

    这蛇也是同样的道理，那种小蛇炖汤，跟这种十来斤重的大蛇炖汤，那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更何况，为了搭配这条蛇，邓世荣杀的那只鸡虽然不是养了几年的老母鸡，但也养了一年半以上，味道实在是鲜得不行。

    总之，今晚这顿龙凤汤，大家都喝得相当满足。

    ……

    桂林。

    某严姓人家正在吃晚饭。

    吃着吃着，严父不由得叹了口气。

    严淑文不由得问道：“爸，你叹什么气呢？”

    严父看着这个优秀的女儿，闷闷不乐的说道：“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顶替我去当这个铁路警察，原本只是想让你拥有一份好工作，以后可以嫁个条件好的人家。

    可万万没有想到，你成了铁路警察后，就天天跟那些穷凶极恶的人犯（不是错别字，是这个贩字要是打出来，过不了审）子打交道，处境危险不说，现在都24岁了，还没有找对象的意思，你这是要干嘛啊？”

    听到这个，严淑文一脸愤慨的说道：“爸，那些人犯子实在太可恶了，不知道害得多少家庭骨肉分离，制造了多少惨案，别的地方我管不着，但我既然当上了这个铁路警察，出现在列车上的人犯子，我自然不能放过他们，一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

    严父道：“你有这个正义之心，爸心里很欣慰，但作为父母，我和你妈都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不要整天跟那些危险分子打交道，现在国家改革开放，很多人都辞职去经商了，你也辞职吧，不管做点什么生意，都比现在强。”

    严母附和的说道：“小文，这个你听爸妈的好不好？”

    严淑文蹙眉道：“爸，妈，我热爱这份工作，亲手把那些罪大恶极的人犯子抓捕归案，这种成就感是什么工作都比不了的，我理解你们的担心，但我会小心的。”

    严父沉声道：“俗话说人有失手，马有漏蹄，不管你能成功多少次，但只要有一次失手，你有想过后果吗？那些人犯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有可能会把你杀害，也有可能会把你卖到偏远山区，让你一辈子都逃不出来。”

    严母忧心忡忡的说道：“小文，我听你爸说，前段时间就有你的同行因为被人犯子识破身份而遇害，妈把你养这么大，从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次就当妈求你了，咱辞职不干了，行吗？”

    严淑文闻言沉默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每天跟那些没有人性的人犯子打交道，她不仅不害怕，反而斗志昂扬，一想到能够亲手把这些罪大恶极的家伙送进监狱，她就不会惧怕任何困难与危险。

    不过，母亲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都用上了“求”这个字，作为女儿，她真的很难说出一个“不”字。

    见女儿沉默下来，严父说道：“小文，人犯子是抓不完的，你这几年抓的已经够多了，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了，接下来你多为自己想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行不？”

    严淑文看着父亲那关切的眼神和母亲那忧心忡忡的眼神，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爸，妈，你们让我想一想。”

    严母道：“还有什么好想的，自从知道你每天跟那些人打交道，我这个当妈的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经常半夜惊醒，你早一天辞职，妈就能早一天睡个安稳觉。”

    严淑文深吸了口气，妥协道：“行吧，回头我就辞职。”

    严母喜不自禁道：“真的？小文，你没骗妈吧，你真愿意辞职？”

    严父脸上也挂上了笑容，作为父亲，他是真的不愿意女儿长期拿生命去冒险，每次女儿出任务，他们就担惊受怕的，就怕女儿一去不回，那他们可扛不住那个打击。

    严淑文做出决定后，看到父母脸上的笑容，她也释然了，点头道：“真的，明天我就找领导辞职。”

    严母满脸兴奋的说道：“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严父道：“小文，你这么优秀，领导肯定会极力挽留你，明天爸陪你一起去辞职，免得你抹不开面子。”

    严淑文嗯了一声，然后问道：“爸，妈，我辞职后，能做什么呢？”

    严母红光满面的说道：“这个不用担心，我都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大姨家的表姐在南宁那里开了一家服装店，听说生意还挺不错的，到时你去帮忙打打下手，让你表姐进货的时候带一带你，到时回来桂林这里开一家服装店，不怕赚不到钱。”

    严淑文有些迟疑道：“妈，我对服装一窍不通，开服装店能行吗？”

    严母道：“有什么不行的，只要先跟着你表姐学习一段时间，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严父闻言不由得插话道：“虽然都是亲戚，但这服装店是她表姐的心血，小文去帮忙卖卖货自然没问题，可想让她表姐手把手的教小文开服装店，恐怕有些难为人家了。”

    严淑文也附和道：“是啊，妈，要不我还是不要麻烦秦表姐了。”

    严母想了想，说道：“你们的担心确实有道理，那这样吧，你先去你表姐那里帮忙打打下手，然后多出去走走，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找到适合你做的生意。”

    严叔文点头道：“那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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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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