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雷州府。

以前，李青松从来没有涉足过如此南方的地界。

此次连同郑一官一起，也算是来渐渐市面。

“执政官的意思很明确，此次卢玉和熊廷弼从正面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我们从海上出发，整备战舰，整顿水兵，攻安南一个出其不意！”

望着远处的连天船桅，郑一官笑道：“是不是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毕竟，华夏的战船现在大都是高大桅舰，还有一部份已经更新成了铁皮船甲，是用来日后去往西洋，漂洋过海，开拓新大陆的。

现在，用来攻打区区的安南？

那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先试试看，”对于王琦的命令，李青松向来都是十成十的执行，没有任何折扣：“而且，正是因为要为日后的远洋航行准备，才要通过此次安南之战，试试成色。”

“呵，安南小国，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杀我臣民，屠戮我城，”郑一官轻声道：“此战，必灭其国，毁其庙！”

从远处舰船上收拾目光，李青松道：“算算日子，卢大人他们预计已经抵达凭祥关，三天后率兵出征安南”

“放心，明日这些舰船便能检修完毕，按时出海！”郑一官身为议会船舶远洋司司长，主管沿海各地的船舶及航海事宜。

“罗大人！”李青松朝着不远处招了招手。

雷州守备司司长罗象先闻言上前两步：“拜见两位大人！”

“雷州府的兵卒，都准备好了吗？”李青松此次是入安南作战的东线总督，故而有权调遣一切相关兵备衙门，而雷州的议会会长相见李青松，也只能往后去排队了。

“回大人的话，十天前接到议会的军令时候，已经准备完毕，共五千人，皆是熟悉水战及南方潮湿气候的粤兵，随时可以出发！”

“好，我听说三天后便是晴朗的好天气，适宜出海？”李青松看向郑一官。

“正是，”郑一官点了点头。

“属下没有问题，”罗象先亦躬身。

“那就定下，三天后，大军出海，目标，升龙府！”

李青松望着远处的波涛浪涌的海平面，眸中尽是昂扬的自信。

————

华夏，镇南关。

卢玉带着一万余人，连同广西兵备的一万余人，一共两万，驻扎在镇南关的南侧，这里再往南三里地，便是安南地界了。

“这些日子，安南正是雨季，这个鬼地方，下雨一连便是两三个月，好似天漏了一般，”

卢玉站在悬空的阁楼上，背手站在屋檐下，望着连绵不断的大雨，哗啦啦的下个没完没了，让人心烦不已。

熊廷弼刚刚从营地视察回来，接过侍从官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李青松那边已经传来消息，明日便会出海，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开始准备了”

眉头几乎拧成了一股绳，卢玉的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腮部的肌肉都在微微鼓起。

半晌后，卢玉终于开口：“南方的气候本就难以适应，军医人手和草药必须配齐之后，才能出军。”

“刚刚在营地看了一圈，腹泻和发烧的大概有一成左右，其余的也有些症状，不过医生和药物倒是已经齐备了，”熊廷弼站在卢玉身后半步的距离：“卢大人，你下决定吧。”

“我明日率军出兵，另外生病的军汉便留在镇南关，再配上一些甲兵，凑个五千人，由你率领，等他们养的差不多了，再追上我们吧。”卢玉好似下定了决心，不能再等了，时间拖得越久，安南的准备便会越足，反而华夏一方的心气便也泄的更多。

最重要的，陆上的战事要和李青松那边配合，不能耽误了大事！

“我率军先赶上，卢大人你身为主将，不能冒险！”熊廷弼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还是我去吧。”

“正因为我是主将，才要稳定军心！”卢玉摇了摇头：“若我不去，则人心不稳，何以为战？”

是夜，暴雨依旧如注。

卢玉一夜未睡，只是对着桌子上的安南地图，看了一晚上。

而熊廷弼则是撑着雨伞，在营中巡查安抚了一夜。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

卢玉的耳边突然听到一两声鸟鸣。

“嗯？”

卢玉先是一愣，而后大惊而起，快步走到门前，哗啦一声将房门推开，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场景，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为了狂喜。

那一抹明黄色日光穿过迷雾，最终落在屋檐上，形成的那道温暖光芒。

简直如同神祇降世！

“雨停了，雨停啦，哈哈哈哈，”卢玉哈哈大笑，拍着手狂喜不已。

哒哒哒，熊廷弼的脚步声也从外面传来。

“大人，雨停了！”熊廷弼脸上的喜悦之情，也溢于言表。

“传令，大军立刻开拔！”卢玉整顿心情：“还是原来的计划，你率领五千人马，在此处留守，等军中暑热之病缓解，再行上路！”

“下官，”熊廷弼按下请军出战的冲动，只能默道：“下官遵命！”

随着出征的命令下达。

整个镇南关也仿佛从新活了过来。

不论是从北方南下的辽东兵，还是原本就是广西的狼兵，此刻都按照自己的营属位置，整装队列，开始从营地出发，向着雨林深处而去。

卢玉此刻已经翻身上马，对着熊廷弼道：“飞白兄，卢某便先请一步，为了防止我直捣黄龙，先一步踏平了升龙府，你可要快快赶上来！”

“哈哈哈，”熊廷弼毫不在意道：“若是卢大人能够一句扫灭此千乘之国，则我熊某回国之时，甘为大人牵马！”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

“走了！”卢玉言罢一拍马，带着身旁数十扈从，呼啸而走。

熊廷弼则是站在原地，望着已经远走的卢玉，眸中全是担忧。

纵然有向导带路，但是安南之地，常年瘴气遍布，雨林密集，北人到此，不出一个月，便是身染疟疾而亡，赵宋时候南征交趾，便有此教训，希望此次大军出征，能够顺利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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