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我是赵山河，陈龙厂长介绍的。”

断了半天，电话那头才传来了动静，“陈龙那个狗娘养的到底要打老子什么主意，老子下岗了，不归他们罐头厂管了，再给老子打电话骚扰，信不信老子一板砖敲碎他的狗脑！”

很急很暴虐！

赵山河被急赤白脸的数落一顿，有点受惊。

“白大哥，不是陈龙找你，是我找你……”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心里憋着股劲儿，赵山河又拨通了电话。

这次电话那头没有快速接，而是响了好久，才接通。

接通，又是一通骂。

“都说了别踏马给我打电话了，耳朵里塞鸡毛了，还是你听不懂南城话啊！”

赵山河咽了口唾沫，“白大哥，我这话还没说完，你咋就急赤白脸的把我一通好骂呀。”

“哼！能和陈龙认识，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

赵山河叹了口气。

不知道虎揍的陈龙是给他戴绿帽子了还是掘他家祖坟了，提起个名字都让他这么激愤。

“白大哥，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赚钱的事儿。”

赵山河很灵光，动动嘴，就把老白的瘾头给勾了起来。

“啥赚钱的事儿，卖血还是让我噶腰子？”

“白大哥，你太幽默了，我干的都是正经买卖，你说的那些我可不敢沾手，我是从陈龙那打听到了你的名号，我刚承包了罐头厂3条生产线，可缺个运货的司机，你这边要是空闲，能不能来给我开车，二分厂那辆重型汽车陈龙让我免费用，你要是想干，我出钱，你先把那辆重型汽车给收拾收拾，老废零件都换一下，保证用车安全。”

“开车没问题，我老本行，修车我也会，就是这工资……你能给到多少？”

“你以前在二分厂每个月能开到多少钱？”

“那我以前在二分厂端的是铁饭碗，每个月不止有45块钱的工资，月月还能领5斤肉票和3斤油票，另外每次出车厂子里还给贴补，最次也是两盒哈德门。”

说起以前，老白还挺神气。

毕竟在罐头厂开重型汽车这是个顶好的工作。

开着大汽车满南城的跑，那是舒服神气的很。

本以为能端一辈子的铁饭碗，吃喝不愁，却没想到半路被截了，下岗这么长时间，老白靠着以前挣得几个钱过日子。

可这日日柴米油盐酱醋茶，吃喝拉撒都要花钱，还有一家老小养活，手里攥着的千八百块钱也很快就花没了。

没钱的日子，步步都难。

“白大哥，你现在干的什么工作？”赵山河问道。

“家里蹲！”老白倒不是个磨叽人，就是说话太直白，让人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往往这样的人，都是没心眼的直性子。

“那这样，你给我干，我每个月给你开80块，外加5斤肉票，月末再加两条红梅烟贴补。”

电话那头，老白愣了。

清了清嗓子，“你不是骗我玩的吧？”

声线颤颤巍巍的，说完，还不忘问上一句道：“你说你叫赵山河，是山河购物中那个老板赵山河？”

“对，购物中心是我的买卖，我现在承包了罐头厂3条生产线，就差个会开车的司机，我开出的条件你要是满意，明天早上咱俩见面，到总厂把车取出来，你帮我收拾收拾，顺便通一通汽车的油管子。”

“行，你开了购物中心那么大的买卖，应该不能骗我一个平头老百姓，那明天早上七点，咱俩二分厂门口见。”

挂断了电话，老白这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忙翻着阳历牌，他媳妇儿马兰花见他神神叨叨的，忙问道：“咋了，接了通电话搞得跟中邪了似得。”

“媳妇儿，你说我是不是走大运了？”老白掐了自己腮帮子一下，可把马兰花心疼坏了。

“你今天又犯什么虎劲，好生生的，掐自己干什么，都掐紫了。”说着，马兰花就到柜子里翻红花油。

边给老白脸上涂着红花油，马兰花边问道：“老白，你实话和我说，到底咋了，那电话是谁打来的，莫非是你在外面养娘们了？”

“瞎说！”老白一个糙汉子，对媳妇儿倒是很疼爱，拉着白玉兰坐在床边，“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山河购物中心的老板赵山河，他说找我去给他开车，一个月给我80块钱，外加5斤肉票和2条红梅烟，你说我不是走了大运了。”

“你答应了？”马兰花问道。

“天上掉个金疙瘩我能不捡嘛，这回咱家的日子算是好了，晚上别做饭了，咱们一家五口下馆子去！”

老白忙不迭解下了马兰花身上的围裙，骑上了倒骑驴拉着老父老母还有媳妇儿闺女一家五口往城里的小饭馆奔。

……

晚上，临下班前，赵山河又接了一通电话，号码他熟悉，是卫校的公用电话。

接通，传来了苏小妍甜甜的声音，都要把人的骨头震酥了。

“姐夫，你还在购物中心上班吗？”

“在啊，不过一会儿就下班了。”

“哦~”

“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现在立马拎着棍子去给你撑腰去。”

电话那头苏小妍被逗得直乐，可心里却涌起了一阵暖意，“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是不是缺钱了，要是缺钱我一会儿让浩子开三轮车给你送去。”

“我什么都不缺，就是……就是……”苏小妍有些不好意思。

赵山河听的心里直痒痒，“就是什么？”

“我给你买了条皮带，你方不方便来我们学校门口取一下。”

“皮带？”赵山河心里一喜，果然，自己的小姨子还是惦记自己的，“你整天在学校上课，哪有时间出去买皮带啊？”

“诶呀，你问那么详细干什么，反正给你买了，你爱要不要，不要我就扔垃圾桶了。”苏小妍娇嗔着。

“好，等我吧，我这就去拿。”

挂断了电话，赵山河开着三轮车到了南城卫校门口。

彼时，天已经渐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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