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简陋的小酒馆，道：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对了，你家闺女现在在做什么啊？”

    徐慧真的腰杆都不自觉的挺直了，道：

    “老大考进了北大，老二考进了北外，两个人今年都要毕业了，老三考了北师，倒是明年才会毕业。”

    陈雪茹诧异道：

    “他们姐妹仨差不少岁的吧？”

    徐慧真翻了翻眼皮，幽幽道：

    “77年底才恢复高考……之前，他们姐妹们也没那个成分保送大学啊。”

    确实，他们可没有王利的本事，能让单位保送去大学。

    既然陈雪茹问了，徐慧真也问道：

    “那你家侯魁呢？我记得，他小时候成绩也不错的，很聪明呢。”

    陈雪茹笑道：

    “他啊，在香江大学念得书，都工作了！”

    徐慧真“啊”了一声：

    “你们，跑去那边啦？”

    陈雪茹点点头。

    徐慧真道：

    “那边过来一个大富豪，投资了大几千万，建了一个出租车公司，你知道吧？一水的小轿车啊！好像就是南锣鼓巷那边的，叫，叫李援朝还是张援朝的，你听说过么？”

    陈雪茹想笑，何止听说过，她都不知道嗦过多少回了呢！

    “叫王援朝！”

    “对对对，那就是了。”徐慧真连忙道：“我们家老二，就分配去了那边，她是大学生，到时候可以优先分配房子！”

    “那你家老大呢？”陈雪茹问道。

    徐慧真叹了一口气：

    “她心气儿高呢，想考公费留学。你说，这大学上的晚，都26了！再出去读书，怕是要嫁不出去了，这可真是，女大不由娘。”

    陈雪茹倒是没觉得徐静理的想法有问题，道：

    “不到外面去看看，怎么涨见识？外面的发展，日新月异，看了吓人！我跟你说……”

    陈雪茹就吧啦吧啦的开始说她当初去了香江的所见所闻。

    听的徐慧真一愣一愣的。

    两人聊的投机，蔡全无在外面叫唤了一声都没听见，他只得亲自跑进屋里叫人，就看见妻子在和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聊的火热。

    他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叫人，但又怕打扰了妻子跟人家的洽谈。

    站了好一会，徐慧真才发觉旁边站了个大活人。

    “来来来，老蔡，你看看这是谁？”

    陈雪茹一听，连忙起身，转过身来，看到了徐慧真那口子，苍老了许多的蔡全无。

    蔡全无把他的鱼泡眼挣的老大，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妻子，道：

    “是——陈雪茹？”

    两个女人笑起来。

    陈雪茹道：

    “是我，老蔡，回来找你帮忙打听人呢！”

    蔡全无看看两个女人，明明她们俩只差一岁，好像还是陈雪茹大一岁吧，现在看起来，陈雪茹却比妻子年轻许多，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徐慧真道：

    “雪茹从外面回来的，想找找晓军，你有没有法子帮帮忙？”

    蔡全无眨了眨眼，道：

    “这你算是找对人了。晓军跟他爷爷奶奶在门头沟那边，应该户口都迁过去了！”

    那可真是，离正阳门都三十来公里了，几乎可以算另一个地方了。

    陈雪茹激动的一把抓住了蔡全无的胳膊，道：

    “老蔡，你认得地方对吧？要不带我去找找？”

    蔡全无挠了挠脑袋，道：

    “这都下午三点多了……”

    说着，他咬了咬牙，道：

    “慧珍，你去外面拦个小黄车，这四个轮子的跑得快，天黑前能赶得及！我得抓紧时间把酒卸下来。”

    陈雪茹连忙道：

    “不用，不用叫车，我有包了车的！来，我来帮你搬！”

    说着，她试图去撸袖子。

    徐慧真笑着拦下了她，道：

    “得了得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哪里干的来这粗活。我来帮老蔡搭把手就行。”

    陈雪茹也不矫情，出了门，对着外面招了招手，一辆皇冠轿车就开了过来。

    蔡全无看了这铮亮的大黑车，啧啧道：

    “我刚回来看到这车停老远，都没想到这茬呢！你在外面混的可以啊？”

    徐慧真也感叹道：

    “这车可老贵，我都舍不得坐。那会儿我还跟我们家老蔡说，以后娃儿结婚，能请一辆这个车做婚车，就老体面的了！”

    连徐慧真这样的小个体户，都舍不得坐这个出租车，价格确实贵。    

    陈雪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暗暗感叹，出去这一步，算是走对了，至少，这样的小车，她要买的话，几百辆都不是问题。

    徐慧真要忙晚上的小酒馆，所以没法陪着过去，蔡全无将身上的灰掸了又掸，才小心坐进了副驾驶，他要负责指路的。

    路过市场，陈雪茹又买了不少礼品、水果，然后小车就长途奔袭过去了。

    ……

    王援朝去找了说得上话的大领导，谈合作。

    他要做两个事。

    一个是建立出国留学贷款，让那些考不上公费出国的学生，也能获得出国资金。

    贷款，贷款！

    这可不是奖学金，也不是助学金。贷款，是需要还的。如果还不起，嗯，帮助指定企业工作二十年，就当按揭式的还了。

    各个学校每推荐成功一个贷款留学名额，他就会奖励学生的班主任/辅导员一笔小奖金，算是提成，同时，也会给对应的学校，一笔小奖金。

    只有这样，广大学校和老师们，才会源源不断的帮他推荐人才嘛。

    当初公费生制度刚出来，国家省吃俭用支持他们出国，但很多人都没回来，留在了外面。毁约却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本来王援朝是要给这事打个补丁的。

    凭什么赚了国家的便宜，出去了，拍拍屁股毁约了，啥事没有？？

    但后来跟人聊了聊，发现，嗯，一般学生也考不上这公费留学名额。

    当然，肯定也有才华横溢之辈，是凭借真本事考上的。

    既然如此，这恶人就不能做了。

    那他就帮助那些拿不到公费留学资格，但又有能力的学生一把吧，谁叫他缺人的呢？

    砂劳越以后要走韩国财阀的路子，高科技人才，十分稀缺，靠砂劳越自己，是没有指望的。

    只能从祖国的手指缝里，捞一些，便宜欧美，不如便宜他嘛。

    除了这些高科技人才，一般务工人才，他也要。

    他准备在内地各个省份，都设立一个劳务公司，帮他介绍人员出国，去建设砂劳越。

    劳务公司可以获得这个工人年工资的10%作为报酬，支付形式为美元。这就是外汇！

    而这些工人出去了，肯定也会往家里寄钱，那也都是外汇！

    至于家里有钱了，会促进消费，这茬就没提了，因为这年头，工业品还是供不应求的，需求远远大于供给。

    女同胞优先。

    因为这两年的移民，中青年男性，远远多余女性，砂劳越的人口有点失衡了。

    各地为了那些创汇任务，肯定会大力积极支持这项劳务输出业务的。

    人都出去了，回不回来，就两说了。

    而且，只要按时给家里寄点钱，相信家里人都不希望他/她回来。

    这年头，无业青年太多啦。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必须要上面的认可，光是默许都不够。

    十年下来，大家的胆子，还是普遍偏小的。

    王援朝的意图，他并没有明说，他只是说他在砂劳越有不少产业，需要大量的高素质人才，然而那边的土著人口嘛，十分懒散，不满足他的用人需求。

    但领导的眼光，哪里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们对于这鸠占鹊巢、李代桃僵之举，十分吃惊。

    要知道，内地的原则是不干涉他国内部事务的。

    这，这，这，合适么？

    当着爱国华人王援朝的面，他们没说什么，王援朝离开后，他们是爆发了激烈的争论的。

    领导说：

    “如果我们不同意，小王会怎么办？他会停手么？”

    众人一下子鸦雀无声。

    是啊，王援朝洋洋洒洒介绍了他在东马的业务，并没有遮遮掩掩，那么多产业，布局不是一天两天，投资也不是一万两万的，他会停止么？

    他会怎么办？

    有人立马想到，王援朝在蛇口也投资了大量的工厂，招募了大量工人。

    有人想到，香江那边反应，偷渡过去的群众，并没有落户香江，而是直接被送到了砂劳越，这在有心人眼里，不是什么秘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领导抽了口小熊猫，道：

    “如果都是我们的人，那么，你们说，他们是和我们亲近，还是和我们疏远？

    堵不如疏。

    而且，如果我们不同意，小王同志怎么想嘛，他一直积极支持我们的建设的。

    他在香江的影响力很大，那边的同志说，小王是披着西方的皮，有着一颗东方的心。

    要是他跑去西方捞人，我们才要担心喽。”

    有人忍不住，道：

    “那这会不会给西方留下不好的印象，觉得我们在干涉他国内部事务？”

    领导抽了两口烟，挥了挥手，旁边的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信封。

    领导示意打开看看。

    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是张大合照。

    质疑的同志当即瞪大了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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