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明明走的时候她暗暗告诉自己再也不回来。

  可人的心总是很奇怪，且不受控制。

  离家一年多里，无聊的时候她想的最多的还是重男轻女的父母，以及等着她赚钱回家娶媳妇儿的哥哥。

  年三十下午四点多，乔灵才回到青山村。

  她穿的很时髦，长发披肩，拎着一只小皮箱走在乡间。

  那个土气的姑娘变成了城里人。

  村里人吃年夜饭都比较早，开饭之前要放鞭炮，谁家鞭炮放的早来年运气就会更好。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狗叫声让乔灵恍然大悟。

  这大概就是她回家的理由吧。

  原来，在她内心深处，这个小山村才是她的家。

  此时，她突然就了解乔燕的选择。

  虽如此，由奢入俭难，她这辈子绝不会走乔燕的路。

  正在堂屋里吃年夜饭的乔二婶，听到自家傻狗欢快亲热的呜咽声，放下碗出来。

  看到站在院坝里的乔灵，乔二婶满脸怒容的快步走向她，嘴里骂骂咧咧：“你这狠心的死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呀。”

  乔二婶的手使劲在乔灵身上拍打。

  乔二叔看不下去：“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小灵好不容易回来了，你打她干什么。”

  “妈你要这么对我我也不回来。”乔栋也帮着说话。

  乔灵只是冷冷的看着乔二婶：“放手。”

  乔二婶的手顿住，看着这个眼神陌生的女儿，她心口一跳，再也打不下去。

  她怕自己再打，女儿就真的再不回来。

  乔灵一直没寄钱回家，乔二叔和乔栋原本是有怨言的，此刻见到人还是很开心。

  父子俩一直问东问西。

  乔二婶听乔灵说话做事和在家时完全不同，甚至比她见过的县城里的人更像城里人。

  她不敢再对乔灵说重话，还主动给她夹菜。

  一家人还算高兴的吃了顿年夜饭。

  乔灵问：“小燕回来后过的怎么样？”

  乔二婶道：“结婚了，嫁到镇上，男人有本事，对她体贴，再过几个月孩子都要生了。

  小灵，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外面打工多辛苦啊，女人早晚都要嫁人，别等年纪大了再找，好男人都让人挑完了。”

  乔燕的男人长的丑，人有本事，对岳父家也很大方。

  自从乔燕嫁给他，三房隔三差五有肉吃，全都是乔燕的男人送来的。

  只进不出的乔二婶格外羡慕。

  反正乔灵去打工也不寄钱回来，不如早点嫁人，她还能受一笔丰厚的彩礼。

  儿子就能早点娶个好媳妇。

  乔灵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晚上，乔灵从的皮箱里拿出两千块钱给乔二婶。

  “我没有秀儿姐有本事，我只攒了这点钱，明年的工资会更高一些，我争取给家里也盖栋楼房。”

  实则不然，包养她的男人每个月给她的零用钱都超过一万，她现在住的房子也在自己名下，有时还会送她礼物。

  她很节约，一年来攒了十二万。

  但她太清楚乔二婶是什么尿性，给的越多要的越多。

  给她钱不过是她还要在村里待几天，不想听乔二婶碎碎念。

  乔二婶果然见钱眼开，默默在心里算了笔账后笑着说：“我就知道我女儿最孝顺，妈没白生你。

  这打工也不是全然是坏事，你既然还不想结婚就晚点结。”

  乔灵嘲讽的勾了勾唇。

  生长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只有三个用处，出嫁前拼命给家里干活儿。

  到嫁人时换笔彩礼，且是待价而沽，并不是你想嫁谁就嫁谁。

  出嫁后帮衬娘家。

  她算是了解了，为什么很多农村姑娘，从老家到大城市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不联系家人，也不回家。

  年初二乔燕和丈夫回娘家。

  乔灵见到乔燕又老又丑的丈夫，心想还不如包养自己的男人长的好看。

  财力，更不能比。

  乔燕的男人办养猪场，自己也是屠夫，赚的都是辛苦钱。

  乔灵敢打赌，乔燕男人辛苦一年赚的钱还没她零花钱多。

  乔燕的皮肤气色也远没有在深市时好。

  在这种地方，男人对她再好，也不可能怀了孕就什么都不做。

  乔灵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一同长大，比亲姐妹还亲的两人，因为选择不同的人生道路而有了很深的隔阂。

  早已经没有共同语言，见面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燕，你男人对你挺好。”

  乔燕弯了弯嘴角：“还行吧。”

  婚后她才知道，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有多痛苦。

  对丈夫来说，她始终是外人，明明是婆婆找她茬，发生口角丈夫却只会骂她护着婆婆。

  每次吵架丈夫就送一斤肉回娘家，父母都说她丈夫是个好的，让她好好孝顺公婆，体贴自己男人。

  她有苦无处说。

  当初她要回村，乔灵苦口婆心的劝她，现在过的一地鸡毛，她不想让乔灵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过的好就行，我这次回家也是想看看你。”乔灵塞给她一百块钱：“我们姐妹一场，你结婚我也没能回来，这钱是提前给你肚子里孩子的。”

  乔燕没拒绝：“谢谢，你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

  乔燕的这句话让乔灵放下心来。

  乔母担心乔治会跟着乔灵跑了，坚决不让他见乔灵。

  把钱看的很紧，也尽量不出门。

  即便如此，乔治还是在初五半夜跑来找乔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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