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破辽阳之后，王昊并没有急着向北进攻沈阳，而是选择在辽阳城中休整过冬。

  不是不想。

  而是不能。

  零下十几度，甚至零下二十几度的温度下，对于步兵来说，长途行军简直就是噩梦。

  步兵在酷寒的天气行军，还得带上辎重，还得带上火炮，路面冰雪覆盖，又冷、又硬、又滑，每天能行走十里便是极限。

  如果野外宿营没有足够的柴火或煤炭，一定会有大量人的伤寒、感冒、冻死、冻伤。

  假如是全骑兵还会好一点。

  但是，纵然是全骑兵，晚上宿营还得找背风的山谷过夜。否则，连战马都会被冻死、冻病。

  更何况王昊现在手上可用的骑兵并不多。

  虽然，攻破辽阳城后，缴获了一万六千多匹战马，加上原来的战马，战马总数将有三万多匹。但是，骑兵是需要较长时间去训练的。王昊手上这十三万人马中，真正能称得上骑兵的还不足一万人。

  退一步说，就算是有三万骑兵也不行。骑兵不能用来攻城。要攻打有重兵驻守的沈阳城，还得动用数量庞大的步兵，并且还得带上大量的火炮和大量的攻城器械才行。

  除此之外，还得考虑这是在敌人的地盘上，并且，敌人的骑兵还占据着绝对优势。

  所以，在攻下辽阳城之后，王昊不得不停下来休整。一边休整，一边练兵，一边派出骑兵去收复周边的县城和乡村。

  城内和城外的满族百姓，都是非常惶恐的。

  他复很担心汉人和朝鲜人会报复他们。会展开如同他们当初占领辽东时候一样的杀戮。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北方军的军纪极好，不论是对满族还是他们的包衣奴隶，都秋毫无犯。

  并且，还贴出了安民告示，告示的主要内容包含以下几点：

  一，北方军一视同仁对待汉族、蒙古族、满族和朝鲜族。

  二，免税一年。

  三，满族必须交出汉族包衣奴隶，使包衣奴隶恢复自由的汉人身份，并且，将所侵占的土地、房屋分给恢复自由的汉人。

  四，满族的财产，包括粮食、牛羊马匹、家禽家畜、工具农具、锅碗瓢盆等日常用品，也必须与恢复自由的汉人平均分配，以便一起度过这个严寒的冬季。

  五，允许辽阳城和城外的满族人迁往沈阳，去投奔他们的顺治皇帝。

  六，新任辽东提督为曹变蛟，辽阳总兵为牛成虎，辽东巡抚为朴宜智。辽东暂由军管，后续会尽快朝鲜调来民政官吏进行管理。

  安民告示很长。

  但是，通篇没有提到“复仇”和“清算”。那些事情，等到局势稳定了之后会由朴宜智去依法办理。

  ……

  看到这份告示之后，辽阳及周边的满族百姓都松了一口气。为了活命，纷纷交出手中的包衣奴隶，并且将家中的财产也与包衣奴隶们平分。

  但是，这个过程也有些失控。

  那些汉人包衣奴隶在恢复了自由之后，有不少人仗着有北方军撑腰，开始向满族百姓复仇。他们之前遭受太多的悲苦，很多人的父母亲人都被满族人折磨而死，因此，他们现在的复仇也变得格外凶残和血腥。

  关于这种事，王昊并没有亲自去管他。而是全部交给新上任的辽东巡抚朴宜智去处理。

  也有一些满族百姓想要逃亡沈阳。

  根据安民告示的承诺，王昊并没有阻止他们。但是却不允许他们带走牛马等牲畜，并且，最多也只允许他们带走十斤粮食。

  这也是有用意的。

  多尔衮本来就缺粮，这些以老弱妇孺为主的满族百姓，每个人都至少有一张嘴巴。

  人长着嘴巴是要吃东西的。

  倒要看看他多尔兖，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这些同族之人活活饿死。

  如果他拿出军粮出来救济这些百姓，恐怕等不到开春雪化，他的军队就会粮草出现困难。

  轻描淡写的一个阳谋。

  既保住了北方军的名声，又为多尔衮制造了天大的麻烦，就看他多尔衮会怎么去接招。

  ……

  又过了几天，辽西方面的情报也传过来了。

  一份是主帅韦何送来的战报。

  一份是左军师宋献策写来的书信。

  从韦何所写的战报中，王昊可以看出，辽西的战况要比辽东这边惨烈很多。

  首先是多铎这个人，确实是一位善于统兵作战的良将，其军事能力比起鳌拜和谭泰，都要高出一个档次。

  多铎的手下还有五万多人马。军队数量与北方军的辽西提督韦何基本相当。如果不是因为北方军的武器与清军存在着“代差”，韦何恐怕还不是多铎的对手。

  而且，在相同数量的兵力下，韦何是进攻，多铎是防守，并且，还是在“利守不利攻”的冬天据坚城而守。

  所以，刚开战的时候，战争打得很惨烈。韦何的北方军付出了很重大的伤亡，也给清军造成了大量的杀伤，但是，强攻了十余天，也没有攻破大凌河堡。

  后来，还是宋献策用谋，让孛儿索调动朵颜部的骑兵，绕道察哈尔草原，进入了大凌河堡的东北地区，劫走了一批从沈阳送往大凌河堡的粮草和火药，断了多铎的粮道。才迫使多铎不得不向北退往广宁城。

  ……

  看完韦何的战报之后，王昊又打开宋献策送来的书信看了起来。

  那信上为大概意思是：

  随着多铎大凌河堡的退却，满清在豪古的影响力再次被严重削弱。原本依靠满清并且还曾攻打朵颜部的察哈尔部，已经开始对外声称……察哈尔部自古以来就是蒙古汗王的“忠诚卫士”，

  察哈尔部还对外声称……孛儿索是新的汗王最合适人选。并且派出使者到大凌河堡，给孛儿索送来了两千名勇士和五千匹战马。

  所以，按宋献策的估算，察哈尔的这番表态，势必在蒙古草原引起了巨大反响。在不久的将来，蒙古诸部，能坚定支持多尔衮的，可能仅有科尔沁一部。

  最后，宋献策请示王昊，问王昊是否真心想要拥立孛尔索为蒙古汗王。

  并且声称：

  蒙古的强大，非总督大人之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

  放下宋献策的信，王昊抬头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传令，让索尔索速来辽阳见本督！”

  ……

  （备注：“察哈尔”这三个字，在蒙语中的意思就是“汗王卫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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