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连过了八天，崇祯的病情仍未好转。

  每天都是时而高烧不退、汗出如浆；时而又浑身恶寒，身体发颤。原本削瘦的身体，现在又瘦又一圈。

  寝宫之中，朱媺娖坐在崇祯的床头，眼圈红肿，显然是哭的。

  这几天，朱媺娖一直陪伴着崇祯，衣不解带。每天都是等到崇祯睡着了，才伏在床上睡上一会儿，而只要崇祯稍有转动，她便又醒了过来，对崇祯照顾得无微不至。

  都说女儿才是父亲的小棉袄。

  在崇祯的子女中，崇祯最疼爱的其实就是这个大女儿。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原本的历史上，当山河破碎之时，崇祯担心女儿和妃子们受辱，先是砍死了小女儿和妃子，最后才挥剑砍向朱嬍娖。而在砍向朱媺娖时，却又心怀不忍而砍偏了，只砍下她一条胳膊。

  “娖儿，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崇祯看了一眼憔悴的女儿，有些心疼地说道：“放心吧，父皇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女儿不累。”

  朱媺娖道：“坐在父皇身边，女儿才感觉安心一些。只盼父皇的身体能够早日好起来。”

  崇祯的心里感到一丝安慰。

  拉过女儿的手，慈爱地轻轻拍了拍，也没有再说什么。

  过好一会儿，才又对门口的王承恩道：“王伴伴，今天可有什么要紧的奏折，给朕念一念。”

  崇祯是位勤政的皇帝，这些天卧病在床，也每天让王承恩将奏折念给他听，并在床上做口谕，让王承恩代为批示。

  “父……皇。”

  朱媺娖摇了摇崇祯的手臂，撒娇道：“太医都说了，要父皇多休息。国中大事，哪有一下子就能处理完的，父皇勤于朝政，不让尧舜。可是……可是也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娖儿啊，父皇也很想休息。”

  崇祯拍了拍女儿的手，长叹一声道：“如今这天下，战乱四起，天灾频发，百姓苦不堪言。朕身为天下百姓之主，又怎能放得下心……”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周皇后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手中端着半碗汤药，对崇祯道：“陛下，该吃药了。”

  ……

  （附录：崇祯吃药图片。）

  ……

  崇祯喝了一口，轻轻将药碗推开。

  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药啊？这么苦。”

  ……

  （附录图片：这是什么药啊，这么苦？）

  ……

  “这是太医们刚刚又讨论出的新方子。”

  周皇后道：“苦是苦了点，但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陛下还是忍一忍，将这药喝了吧。”

  崇祯点了点头，正要再喝一口，却听门外传来方正化的声音：“陛下，微臣回来了，陛下可还安好？”

  “方伴伴。”

  崇祯挥了挥手，让方正化进来，问道：“此去皮岛如何？”

  方正化道：“陛下容禀，孙传庭的伤势也确实严重，虽有良药医治，没有半年恐难痊愈。那王昊对微臣，也还算友善，只是他心中仍是有些愤愤不平。”

  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犹豫了一下，又道：“王昊说……说大明有三患：一患民乱四起；二患建奴强横；三患众歪盈朝……”

  “众歪盈朝？！”

  崇祯坐起身来，脸上有些愠怒。

  “是的。”

  方正化扑通一声拜倒在地上，接着说道：“那王昊说……众歪盈朝，才是天下大乱的根本。还说陛下错将“众歪盈朝”当成了“众正盈朝”。”

  崇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因为，在崇祯看来，王昊的这番话，无疑是在打他的脸。堂堂一国之君，又怎能任由一个臣子这样批评。

  天家颜面何存？

  但是，纵是愠怒，却又奈何王昊不得。再仔细一想，觉得王昊的话，虽然有些偏激，倒是确有几分道理。

  遂强忍怒火，问道：“那小子还说了什么？”

  “回禀圣上。”

  方正化道：“王昊还说，他虽然对朝廷心寒，却不忍咱们明国百姓被建奴祸害。现在正在厉兵秣马，年内必与建奴决战。还说……只要有他一口气在，便不会任由建奴再入寇中原。”

  听方正化这么一说，崇祯心中的怒气又消了一点。

  其实，崇祯心中也是有数的。

  以前，建奴几乎是年年入关劫掠，漫长的长城防线，根本就挡不住建奴的兵锋。

  但是，自从王昊夺占了皮岛，建奴就再也没有入关劫掠过。王昊屡次大败建奴，也确实功不可没。

  尤其是一句“只要有他一口气在，便不会任由建奴再入寇中原”，倒让崇祯感受到了一股荡气回肠的豪迈。

  “这人，倒也是条汉子。”

  崇祯忍不住低声夸了一句，又问：“可还有说别的？”

  “还有还有。”

  方正化赶紧说道：“临别之时，王昊托微臣为陛下带来了四粒丹药。”

  “丹药？”

  崇祯有些诧异地说道：“你去皮岛之时，朕还好好的。王昊又怎么知道朕会生病？”

  “这倒不是。”

  方正化一边拿出一块剪下来的奇怪的“薄板”交给崇祯，一边说道：

  “王昊说，此药乃海外秘方所炼，可治许多疾病。说孙传庭的创伤，若不是有这种药，早已性命不保。还说对伤寒之类，亦有奇效。”

  崇祯接过来，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很是惊讶。

  仅仅是那漂亮的包装，就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还有……那四粒漂亮的“仙丹”，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装进去的，更不知道该怎么吃。

  而王承恩则赶紧上前制止道：“陛下，此药来路不明，不可轻信！况且，就算是太医所开之药，也得先有人代陛下试毒。

  如果陛下一定要吃，请先给微臣一粒试之！”

  “不可。”

  方正化道：“王昊曾言，此药的成人剂量便是一次四粒。若是一粒用于试药，就只剩下三粒，剂量不足，药效自然就受到影响。”

  “那就更不妥了。”

  王承恩着急地说道：“安知王昊不是故意只给四粒，再借口剂量问题，阻止咱们试药。他既然有药，为何不多给几粒？”

  “此事，微臣也不敢确定。”

  方正化也有些犹豫，皱了皱眉头，又接着说道：“据王昊所说，这药现在仅存数粒，非常珍贵。而且由于炼药大师都已死于火山天灾，现在世上已经无人能制。微臣实不敢劝陛下服药，要不，还是先问问太医吧。”

  崇祯有些犹豫。

  实在是这历史上被毒死的皇帝实在是太多了，不说远的，就说崇祯自己的父亲。

  崇祯的老爸朱常洛，就是被人毒死的。

  死于着名的“红丸案”。

  若王昊真有什么心思，那自己稀里糊涂地将药服下，岂不又步了自己老爸的后尘？

  而且，看这药的样子，就算交给太医验看，恐怕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吃，还是不吃？

  不吃，还是吃？

  崇祯看着这奇怪而又精致的药丸，陷入了沉思。

  那药丸，如下图所示：

  ……

  （附录：四粒阿莫西林图片。）

  ……

  但随即，崇祯又释然地一笑。

  对王承恩和方正化道：“王昊那小子，若说他对朝廷不满，甚至想割据自立，朕都会相信。但是，若是说王昊那小子……想下药毒死朕，朕却绝不相信。”

  说罢，便让方正化教他服用之法，倒了杯温水，一口吞下。

  ……

  不到半个时辰。

  烧退了，人也舒服了。崇祯的病，竟然就这么奇迹般地好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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