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柔站在床边，依依不舍地看着床上的唐明爱，她还记得他的嘱咐：过一段时间，摸摸我的心口，还热着，我就会回来的。

  她有点害怕，怕摸不到温度。微微颤抖着，慢慢把手伸向了唐明爱的心口处，轻轻地按在上面，还有余热，还没有凉。呵呵……还热着。

  唐舒柔高兴的笑出了声，一旁的唐夫人立马就开骂了：

  “这么不要脸的浪蹄子，你爹死了，你这么开心啊。是啊，家都被你霍霍完了，你是开心了。不要脸的东西，为了不让你弟弟跟你争家业，你宁愿把家霍霍给别人，也不愿意交给你弟弟，狠心的白眼狼！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唐舒柔不知道唐夫人什么时候进来的，被她一顿骂，有些吃惊。

  而唐奶奶才想开口说点什么，也被一顿骂。

  “还有个老不死的，也在这杵着，想分点啥嘛？想给你二儿子拿点什么？我们家都被你那该死的二儿子搬空了，连米都掏完了，你还不死心呢？想干什么？！”

  “你说什么呢？！不会说人话，可以闭嘴！”唐舒柔急了，骂她可以忍受，骂奶奶就不能忍了。

  即使这样，唐奶奶也没有回怼，而是拉拉唐舒柔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这么多年，虽然一直都不受唐夫人的待见，但唐奶奶秉承着唐家的女主人只有明爱媳妇一个人，从来没有跟唐夫人红过脸。

  “还不死远点！老不死的！等着你儿子起来给你送终呢？！！”

  这么恶毒的话，唐舒柔听过不少，但今天，她豁出去了，一刻也不想忍了。把唐奶奶拉到身后，想要挡住唐夫人的恶毒攻击。

  “我告诉你，程幺真！你别在这管不住你那张吃屎的嘴，你再跟我奶奶这样喷毒，小心我把你的丑事都说出去！！你以为我没看见吗？！你和那年来唱戏的那个男人，在戏台子后面干的事！！你以为我忘了吗？！”

  唐夫人愣了一下，第一，唐舒柔敢直呼她的名字，这个名字几十年没有人叫过了，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第二，唐舒柔说的那件事，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当年，她的同乡老表来这里唱戏，他们相认了，然后就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唐奶奶一手拉住唐舒柔，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喊道：

  “舒柔，快住口！不能乱说！”

  唐舒柔挣扎着扒开唐奶奶的手，委屈地喊道：

  “我说的是真的，我爹也知道，他只是没说罢了，他也不让我说！我爹当年跟她吵架，半年都没回过家住，唐舒鹏哪里来的？！后来我爹干脆住到店里，唐秀宜又是哪里来的？！那四年，那个唱戏的男人经常来，我都看到了！”

  “舒柔！！！”唐奶奶发威了，“住口！”

  唐舒柔这才委屈地流着泪，把话憋进了肚子。

  唐夫人像是个被戳穿的气球，开始泄气，慢慢地飘出了房间。而一旁的唐秀宜哪里愿意，她跑过来，猝不及防地给了唐舒柔一巴掌！

  “你才是野种，你才是爹私生的！跟外面女人生的！！！”说完，也哭着跑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唐舒柔，唐奶奶，唐秀丽和唐秀云。唐舒耀呢？唐舒柔又找了一圈，确定屋里没有他，问道：

  “唐舒耀呢？那会儿还在呢？跑哪去了？”

  唐秀丽不高兴地说道：

  “那会儿你去给二姐拿嫁妆去了，三哥被妈骂了一顿，就跑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这么晚了，他还往哪儿跑？！爹都这样了，他往哪儿跑？！没有出息的东西！！！”唐舒柔恨铁不成钢地学着唐明爱的语气，骂道。

  没一会儿，就听突突突地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突然，唐夫人推门就进来了，她两眼直直地盯着唐舒柔，一只手里居然拿着一把菜刀，恶狠狠地道：

  “你这个表子养的死东西，我砍死你个贱货！让你嘴贱！！！”

  说着唐夫人就举刀冲了过来，唐舒柔吓得站在那儿，忘记了躲。还好唐奶奶上前拦住了，唐奶奶个子高，也有劲，抓住了唐夫人的手，大喊：

  “舒柔，你快走！走！”

  唐舒柔不愿意，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道：

  “我不怕，我说的都是实话，大不了她砍死我！我也要让人家都知道她干了什么事！这么多年，老头子找了她，受尽了委屈，他都没有去外面勾搭，反倒被她带了绿帽子，哼！神明看得到，税改下地狱！！”

  听到这话，唐夫人像是疯了似的，疯狂地挣扎着挥舞着手里的菜刀，唐奶奶两只手死死地抓着，一点儿也不敢松懈。大喊：

  “舒柔，你快走！你先出去躲躲，等你妈气消了再回来！快走！！！”

  唐舒柔也是硬骨头，就是不躲，也不肯动。直直地站在那，昂着头，等着被砍。

  就在这时，唐奶奶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刚才几次出去，都看见院子的墙边蹲着一个人，是那个小子吧？！唐奶奶不确定，但一想，除了他，也没别人一直蹲在那儿了。

  大喊：

  “小杰！！小杰！！！”

  墙角的吕修杰腿都蹲麻了，听到喊声，急忙站起来，终于有人想到他了！他兴奋地往里冲，刚才那个赵克文都带着唐秀玉和嫁妆走了，现在轮到他了！他等了一晚上，终于轮到他了。

  才跑了一步，差点摔倒，他才发现蹲久了，两条腿完全失去了知觉。急忙脱掉鞋子，从地上找了两根稻草，夹在脚趾缝中间，使劲跺跺脚，慢慢才有感觉。

  赶忙穿上鞋，就往屋里跑。

  一进门，就看到唐夫人举着菜刀，正对着唐奶奶。吕修杰愣住了，不知道该帮谁，一个奶奶，一个丈母娘……这……

  唐奶奶喊道：“傻站着干嘛？快点，把舒柔带走。带她走！！！”

  吕修杰得了命令，急急地跑进屋里，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唐明爱，然后在唐奶奶的催促下，抓住了唐舒柔，也不说话，使命地往屋外拽。

  唐舒柔甩不开，急哭了，“你放开我，放开！！奶奶……我不走，我不能走……我爹他还等着我……我得看着不让人碰他……”

  唐奶奶喊道：“你走，你爹还有我，你走！！跟小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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