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双方的博弈，最终以圣上四两拨千斤的和稀泥态度匆匆结束了。

  顾琛那十几个头也不算白磕，毕竟顾文彦也没能给他按上不忠不义不孝的罪名，他们也算不费吹灰之力知道了幕后之人，算是成功了一半。

  御状原本也是他们想要告的，可谓一举两得。

  只是，这个幕后之人的真实身份实在令人震撼。

  以他们目前的身份和权势，想要对付大皇子，无异于以卵击石。

  等到两人出了宫门，林七月远远就瞧见了顶着满额鲜红的顾琛。

  毕竟那十几个头可是实打实的磕，额头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林七月瞪了一眼顾琛，从怀中掏出柔软的帕子，又拿出怀中的金疮药，洒在帕子上。

  等到顾琛到了面前，将帕子一把塞到他的手里，“自己上药吧。”

  再不上药，这张脸破相了实在可惜啊。

  虽然额头伤很疼，虽然顾文彦的靠山很大，但这一刻，顾琛甚至想让额头上伤得更重些。

  许明哲凑过去，一脸慈爱，“丫头，来，给爹爹也擦擦。”

  林七月翻了个白眼，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爹，你这不是……没有受伤啊？”

  况且，她这金疮药可是上好的金疮药，一瓶少说也要五两银子。

  她留着卖赚银子多好啊，可不能浪费了，毕竟当家不易啊。

  林七月看了看高大巍峨的宫墙压低声音，“爹，有大皇子做底牌，你说顾琛殿试的时候会不会被针对？”

  殿试可是无数学子的梦想之地，是最重要的关卡，也是最后的关卡。

  如果顺利取得个好名次，那就有可能平步青云，官运享通。

  否则只能接受旨意去天高皇帝远的贫穷偏僻之地当个七品县令了。

  这对顾琛不公平。

  “爹，你说顾文彦有大皇子靠山，要不咱也找个……靠山……靠靠。”

  俗话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不能跟大皇子抗衡的靠山不就是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还在五皇子呢。

  许明哲无奈望了林七月一眼，有些出乎意料的开口，“丫头，你怎么不说选比大皇子更大的靠山呢？”

  林七月：“……”

  比大皇子更大的靠山，她得绞尽脑汁地想一想。

  那不就是……圣上么。

  这，真不如不想。

  大皇子毕竟和圣上是父子，天下除了夫妻关系，最亲密的就属父子关系、母女关系了。

  顾琛沉吟片刻，“爹，我赞同七月的话。”

  既然大皇子能在圣上面前替顾文彦说话，无非就是因为顾文彦投到了大皇子的阵营。

  如若，他们投在了五皇子的阵营，作为圣上唯一的嫡子，他们的胜算势必增加五成。

  许明哲捋了捋胡子，“虽说五皇子是我们不错的选择，但目前五皇子身在何处并无人知晓。”

  况且他刚回京城，一些重要的信息还没打探出来。

  他只了解到，五皇子被送往的江南。

  到江南似乎并未传来五皇子任何的消息。

  不是被人刻意压下五皇子的消息，就是五皇子或许根本就没在江南。

  “五皇子找不到，不是还有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嘛。”

  皇子之间肯定是不会像表面那么和睦的。

  一旦平衡被打破，他们就有可能反目成仇，兄弟残杀。

  等回到了小院子，关上了门，三人坐在唯一的书房，继续讨论。

  林七月一拍桌子，心上一计，“要不咱干脆去买点那种……药，让大皇子在府里夜夜笙歌，这样他就……。”

  他就没时间去使绊子了。

  至于是哪种药，那两个大男人应该清楚的吧。

  虽然那种药，她身上也带有，但……她总不好意思拿出来给他俩吧。

  这让他俩怎么看她啊，她可是闺阁女子啊。

  那么缺德的事，她可干不出来，她最多也就帮帮出一出主意，然后努力促成这件事。

  “混账，这是你一个姑娘家家该说的话？”许明哲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呵斥。

  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他作为名儒，怎可用呢？

  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而下药正是君子所不耻的。

  顾琛放下给许明哲添了茶的茶壶，“爹，七月也是为了我的事情才说了胡话，您就不要责怪她了。”

  事实上，他觉得此方法可行。

  只要大皇子不出现，那他殿试虽不是十拿九稳，但至少以他的才学，名次肯定不会那么靠后。

  如今距离殿试没几天了，想要找皇子站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们再去求厉王帮忙。”林七月开始出主意，“还有夏家和慕容家，那么多世家加起来，总能抵得过皇子的分量。”

  夏家说她是夏家的千金，面对顾琛的事总会该伸出援手的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暮羽带着与年纪不符的严肃地走进书房，“况且，大皇子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王朝的主人。”

  虽然大皇子是姨娘生的，但母凭子贵，圣上也可以将大皇子的生母升为贵妃，甚至……皇后。

  否则，以大皇子尴尬的身份，怎会被养在楚皇后的名下呢。

  而一旦大皇子成了下一任的圣上，又或者成为了太子，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剩任人宰割了。

  林七月目瞪口呆地听着暮羽的话，这话，她都不敢说。

  就连许明哲看向暮羽的眼神也变了又变。

  “要不，这殿试我们就不参加了……”他们现在放弃，回清河镇还不行么？

  林七月才脱口，就闭上了嘴。

  就算他们现在想放弃，估计顾文彦也不会放过他们吧，更别说那个大皇子了。

  他们真想谋生路，看来只能攀附那个无人知晓在何处的五皇子的。

  她多么希望，五皇子明日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还邀请他们加入站队，一起对付大皇子呢。

  许明哲再次闭眼，问题是他们现在没资格攀附五皇子啊。

  就算是他曾为太子太傅，对目前京城的局势也并不甚了解。

  “不，顾琛哥哥要参加殿试。”暮羽咧开嘴道。

  众人不明所以，暮羽语气铿锵，“我会保护顾琛哥哥的。”

  众人只当暮羽是小孩子乱说大话，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当第二天，书房却留下一张字迹潦草的宣纸，上面还依稀可见斑斑泪痕。

  “山海自有归期，风雨自有相逢。勿念，你们永远的暮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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