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个在一岔路口分开。

  高柔夭正从自己院子走出来，碰见高舒夭，她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地躲过身去。

  高舒夭今日心情好，没有与她计较，只是拿余光瞥了一眼，便走开了。

  高柔夭僵着身子，捂着眼睛，催促身边的丫鬟，“你去看看那人走了没有？”

  丫鬟探身一瞧，高舒夭已走了许远，她摇了摇高柔夭的袖口，道，“姑娘，舒姑娘走了。”

  闻言，高柔夭将手一放，也探身望了一眼，确认人走了之后，才大大呼了一口气，平复后，她心生疑惑，“怎生碰见她了？她平日不是这会待在院子里么？”

  丫鬟走出院子，左瞧瞧右看看，道，“不知，舒姑娘走来的方向，像是……后门？”

  “后门？”

  后门她可太清楚了！

  高柔夭也跟着向前走了几步，思索着高舒夭方才的路径，这的确是她平日里偷出去玩的路线。

  “这个时辰了，她还出去做甚？”

  “不知，舒姑娘也许久未出门了，许是今日来了兴致吧。”丫鬟随口说道。

  “今日游街，她能有什么兴致？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祥临轺车上坐的，不就是那千家的，她一心想要嫁进祥临王府，这下可如不了她的愿了，怎么会兴致好。”

  丫鬟一想也是，“那舒姑娘出门做甚？身边也没跟着琴画，一人出门的。”

  “走，去后门看看。”

  后门守门的小厮与她关系颇好，这些年偷溜出府玩，都是守门小厮为她把的门。

  主仆两个来到后门，正巧守门小厮与人换岗，见两人来了，守门小厮谄笑着行礼，“柔姑娘，阿笔阿姊。”

  高柔夭拿着团扇轻掩着口鼻，问道，“要换岗了？”

  小厮答，“是，柔姑娘。”

  她向后退了几步，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是。”

  高柔夭左右瞧了瞧，确定此处隐蔽，不易被人看见，才开口，“方才舒姑娘可是从外头回来？”

  小厮答道，“是。”

  “她一人出去的？”

  小厮想了想，“还带了个丫鬟。”

  “丫鬟？她的贴身丫鬟？”

  “不。”小厮想着那丫鬟的面貌，“我并未见过，应不是舒姑娘的贴身丫鬟，那丫鬟的衣裳也不是国公府一等丫鬟的服饰，倒像是三等丫鬟。”

  “三等丫鬟？”

  琴画失宠了？自己姑娘出门为何不跟着？不带琴画便算了，竟然带了个三等丫鬟。

  高舒夭这是在干什么？！

  高柔夭一时也想不明白，她又问道，“舒姑娘出去了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

  出去这么久？

  “行。”高柔夭眼神示意丫鬟。

  丫鬟将两块碎银子放在小厮手上。

  小厮笑着接过，“多谢柔姑娘。”

  高柔夭道，“舒姑娘若是明日还出去，派人来禀我，记住，不能被人发现了。”

  “是。”

  主仆两人沿着小道走回院子。

  路上，高柔夭道，“你说，她今日出去做甚？还带一个三等丫鬟，去了半个时辰。”

  “婢子不知，但舒姑娘必然是有她的要事。”

  “要事？”

  她有什么要事？

  自那天过后，她便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散发着阴郁的氛围。

  可是今日的气氛却是不同。

  她眼底带笑，这副样子已经很久没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高舒夭必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盛夏的夜黑的晚，望月当空，星辰灿烂。

  高舒夭附在窗口，抬头望着窗外。

  “今夜的风景真好啊！”

  她感叹着。

  高舒夭的贴身丫鬟琴画接话，接着赞道，“是啊，月公亮，群星灿，是一番好景象！”

  高舒夭闻言笑容淡了下来，“月公亮，这是谁教你的？”

  琴画道，“无人教婢子，是婢子想到的。”

  高舒夭沉沉目光盯着琴画片刻，直把人看得后背发毛。

  “姑……姑娘？”

  “你可知……”话到嘴边，高舒夭又换了个话术，“书画去了哪？”

  “婢子不知。”

  她只知道一月前，姑娘受了刺激，而书画，去了庙宇为姑娘祈福了，其他，她一概不知了。

  “真不知？”

  “婢子真的不知，姑娘明鉴！”

  “不知有不知的好，知道越少，便越安全，你记住了。”高舒夭教导道。

  “记住了。”

  “今日我出门，可有人来问？”

  “并无。”

  平日里姑娘在院子都无人来问，何况不在院里。

  高舒夭的目光又看向窗外，随意问道，“你给我找的那个丫鬟，是个机灵的，可是与你有何关系？”

  琴画道，“她前年在柔姑娘那处犯了错，被柔姑娘罚出了森居，婢子的老娘与她的老娘相识，几个月前，她那老娘染病去了，她在这也就与婢子相识。”

  “这便是你引荐的原由？”

  琴画答道，“是。”

  “人倒是机灵人，不过，我不需要有太多自己想法的丫鬟，你去告诉她，明日继续跟着我。”

  “是。”

  ————

  沐玘寒坐在马上，火光将他俊美的容颜照亮，也照亮了他一脸的愁容。

  他抬眼望了望天，一轮圆圆满满的大月亮悬挂头顶。

  今日这景象真不好。

  身后，禁军禀告道，“王爷，樱都城内的废弃院子全都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

  他“嗯”了一声。

  “丁家与秦家，可发现了什么？”

  越风与翼雨回道，“回王爷的话，并无异常。”

  “再扩大范围，西樱二巷的其他人家，或是，西樱三巷的几处人家，都去探查了没有？”

  “并未。”

  沐玘寒吩咐道，“你这一队，去看看三巷，切勿走漏风声，拿福山王爷令牌，道是王府失窃。”

  “是！”

  “越风，你带人去二巷看看，拿禧硕王爷令牌。”

  “是！”

  被吩咐的人马陆续走开。

  只剩沐玘寒与翼雨两主仆。

  翼雨见其他人都走了，沐玘寒也未为他安排什么，他询问，“王爷，属下去干什么？”

  “你继续去盯着敬文伯，本王觉得他……不诚实。”

  “是！”

  “等等。”

  翼雨转身便要走，被沐玘寒叫住。

  “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是如何盯梢的？将本王也带上。”

  “啊……啊？”

  翼雨惊讶，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沐玘寒白了他一眼，“啊什么，将本王带上便可，本王什么苦都能吃。”

  翼雨想到他盯梢的场景，有些为难，“这……”

  沐玘寒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这是命令。”

  “……是。”

  翼雨无法。

  二人走到那处废弃院子。

  翼雨道了声“得罪了”，施展轻功，拎着沐玘寒的后领，像小鸡般将人拎起。

  沐玘寒感觉自己身体腾空而起，眨眼间，他便被带到一棵树干上，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两人被树叶掩盖着，从底下看，根本看不出树上藏着两个人。

  沐玘寒透过树叶缝隙观察着底下，发现这棵树栽在一个大院子里，而这院墙的另一边，便是他刚刚起飞的地方。

  他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翼雨答道，“这是敬文伯所住的院子。”

  “他竟然住在这？”沐玘寒喃喃细语。

  敢情这废弃院子是主院的附属？

  主院也并不大，为何还要舍弃一个小柴房？

  这不是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么？

  看来这废弃院子应该是另有隐情，不然，仅凭下人不敢去住，就将院子废弃，也太荒诞了。

  这可是古代，敬文伯在他的府上那是话语权的集中，不可能会因为下人的几句话，将废弃一个小院子。

  不过，这并不是他该关注的。

  现在，他只关心千宇仙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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