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修魔。

  时奚想当仙气飘逸的剑修。

  谁还没个剑修梦了？

  他轻哼着拒绝了夜偏鸿，并当着他的面干脆地关上了门。

  接下来两日，夜偏鸿果然没再出现在孙家村，时奚如今已然引气入体步入正轨，其实也不太需要夜偏鸿来教什么了。

  只是夜偏鸿灵力强盛，总像在献祭一样给他传输灵力，时奚一时没了他，吸纳灵力的速度慢了许多。

  若是在修真界便不会这样了。

  孙家村地处天裂下方，根本是一点灵力都聚不起来。

  时奚纳闷地吃了颗那日楚无舟给买的灵丹，然后便推开门去看楚无舟什么时候回来。

  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觉得自己特别像留守儿童。

  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时奚撑着脸天马行空地想着，忽而听见不远处传来唢呐的声音，他茫然地看去，好像是……有人成亲？

  楚无舟回来的时候时奚并不在房中，他到柴房看了眼，又喊了两次小奚，确定没有回应这才到外面看了一眼。

  孙家村有人成婚，成婚队伍并不算大，但也可观。

  几乎全村人都在围观，楚无舟屋中附近安静极了，不远处却是一片锣鼓喧天的热闹，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在人群中捕捉到时奚的身影。

  楚无舟并未过去。

  他只是静静看了会儿，便回头去收拾中午的午餐，于是等时奚终于想起楚无舟，愿意从人家的成婚现场回来的时候，发现楚无舟将吃的都做好了。

  “你怎么不过去看看？”时奚叉着腰，腮颊轻轻鼓起地看着楚无舟，“你要是过去看了，我就能早点发现你回来了。”

  楚无舟将碗筷摆在时奚面前。

  闻言，他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忘了，他们怕、厌我。”

  “他们还怕我呢。”时奚先前没少折腾，把自己的名声同化得比楚无舟还吓人，他满脸冷酷地说，“也没见他们怕我怕到把我赶走呀？”

  楚无舟不知该如何解释。

  谁会讨厌小奚呢？

  没有人的。

  “或许是因为另一个原因。”楚无舟在时奚面前坐下，他的眼眸微阖，温和道，“我想了想，如果是我的成亲宴，出现了这么一个讨厌的人，我也不会好受。”

  “你还能想到这个？”

  楚无舟：“很奇怪么？”

  时奚顿了顿，摇头，没有顺着往下说了。

  他低头认真吃饭，雪白的小脸不语时看着恬静而乖，而向来点到为止的楚无舟这次却不想草草放下这些问题。

  楚无舟微抿着薄唇，垂眸注视着时奚腮颊散落的一点发丝。

  “小奚。”

  时奚头都没抬，“干嘛。”

  “你的故人什么时候来找你？”

  时奚露出一脸好啊的表情，雪白的小脸十分冷酷：“你是不是想赶我走了？都说了会给你报酬的，你再忍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再忍一时你就有很多很多钱了。”

  楚无舟轻轻笑了一下，却是道：“报酬……只能用金钱偿还么？”

  时奚有点警惕地看着楚无舟，不想再往下搭话了。

  但是他又忍不住自己的嘴，“你想干嘛？”

  “可以用别的偿还么？”楚无舟问。

  时奚摇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怎么行，我这么贵。”

  楚无舟这回顿了几秒。

  “你知道？”

  “嗯。”时奚不吃了，干脆将小板凳搬到楚无舟身侧。

  他凑近楚无舟，鼻尖几乎要挨到楚无舟冷白肤色的脸上，楚无舟不明白时奚想做什么，身形下意识一滞。

  他近距离注视着时奚，呼吸间闻到了时奚身上似有若无的花香味。

  “你是不是想这样？”时奚说，“想让我再离近点？”

  楚无舟略微静了好几秒。

  他伸手，将手按在时奚的小手臂上。

  隔着一层布料，这衣服还是夜偏鸿买的。

  “小奚。”出口的嗓音莫名便有些喑哑了。

  “我没想扣着你一辈子，我就想……趁你还在这里、趁你还没跟着你的故人离开的时候。”说到这里，楚无舟嗓音一停，微微闭眼，如释重负道，“给我留点回忆。”

  与他成亲，再将他抛弃。

  他也可以接受。

  时奚不是孙家村的人，甚至不是凡间的人，他知道这些，但他还是想穷尽一生，用以后的日子去寻找时奚。

  时奚一开始只是想挑明楚无舟对自己的妄念。

  他一开始就发现了，楚无舟肯定是喜欢自己，所以才那么包容的。

  好歹也经历了两个位面，时奚当然看得出楚无舟对待自己的小细节证明着什么。

  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楚无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喜欢他，所以想和他成亲，所以哪怕最后他离开了，去了修真界也没有关系。

  不知因何缘故，时奚隐隐有些出神了，他看着楚无舟，楚无舟却忽而伸手，微凉的手心覆盖在时奚漂亮的双眼上。

  时奚没动，只是眼睛微微眨了两下，两把小刷子似的眼睫毛一点一点扫过楚无舟的手心。

  “答应我吧。”楚无舟垂着眼眸，嗓音喑哑道，“我是不是很像你的哪个故人？是要来接你走的那个么？”

  时奚这次动了，伸手抓住了眼前的手。

  “小奚。”

  楚无舟轻轻道：“你总是用那种眼神看我，很熟悉是吗？我也很熟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熟悉。”

  “我当时并非不想救你，只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时你便是没抓着我的衣摆，我便是已经走远了，最后也一定会回头去救你、将你背回来的。”

  “小奚。”

  楚无舟轻轻喊着，手被时奚一下抓了下来。

  两人对视，楚无舟在时奚的眼中看清了自己的面容，好像这一瞬间，时奚只是在看他。

  好半晌，时奚才说：“成婚啊，我需要考虑。”

  楚无舟微怔，旋即握住时奚的手加重了一点力道。

  他亦是好半晌才往外冒出一句：“……我可以等。”

  彼时，无上剑宗。

  轰隆一声，宗门上下的修士纷纷被这道巨大的动静吸引得往隐匿在云雾中的山头看去。

  那是——剑仙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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