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令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他低垂着头，电话内传来少年清浅的呼吸声，好像他们离得很近。

  可两颗心却相隔无限远。

  时奚看了眼手机，确定是许则令打来的，于是垂下眼睫加重了一点语气，叫他名字，“许则令。”

  他知道许则令不会按错电话。

  实际上也是，这一回许则令轻轻地应了，“是我，小奚。”

  时奚低着头，“我知道你要出国了。”

  “许意朝和你说的吗？”许则令问。

  时奚含糊地应了应，并未正面回答，他不可能告诉许则令自己有在关注这件事，所以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他飞快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上午的飞机。”两人像是朋友一样聊着天，许则令的心情原本还有些压抑，听到他的声音后却是好多了，面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你要来送我吗？”

  时奚明天有课。

  但他没有拒绝许则令，“嗯，可以。”

  “和许意朝一起么？”

  时奚却迟疑了，“他肯定会跟着，你父母也会来送你，不止我。”

  “可我想你单独送我一次。”

  或许是因为要离开了，许则令难得放纵了自己的言行。

  他不再克制，哪怕是乘胜追击，声线也依然温和，不带一丝压迫：“明天我假装上飞机，实则滞留一天，后天走，你单独来送我，行吗？”

  时奚：“……”

  他有句话想说。

  这样的话……好像在偷情啊。

  不行，时奚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晃出去，他拒绝了许则令的提议，并咕哝说：“不妥啊。”

  许则令微叹，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两人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清白了。

  作为他未婚夫的哥哥，保持些距离才是正确的。

  这也是许则令打算出国的原因之一。

  他不像许意朝，从小受到的教育让许则令做不出“强取豪夺”这样不体面的事，同样的，他也心知肚明自己若是继续留在国内，继续看着时奚，那么那满腔的情意他定然克制不住。

  一场纠葛放任下去，最后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说不定还会伤害到小奚。

  所以不如出国。

  许则令垂下眼，轻轻笑了一笑：“好吧，我开个玩笑，明天别迟到了小奚。”

  “知道。”时奚说，“你过年又不是不回来了，干嘛说得好像在国外待一辈子？手机也能聊啊，当然我不一定回。”他补充一句。

  许则令温声道：“好，你还要上课是吗？那我不打扰你了。”

  “嗯。”时奚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手机上又弹出来一条新的消息，许则令问他能不能拍一张照发给他。

  【过年我未必回来，你就当我留个念想，如果不妥的话小奚你就当没看见这条消息。】

  时奚打开相机，漂亮的小脸却闪过一丝犹豫。

  他给自己拍了两张，又看了看两人的聊天框，半晌，这照片到底还是没有发出去。

  就这样吧。

  时间久了，许则令会忘掉他这个恶人的。

  -

  次日天晴，温度不冷不热。

  时奚自己搭着车来机场，他外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薄外套，五官精致昳丽，高高瘦瘦的，一路吸引了不少回头率。

  许则令要登机了。

  许父许母不舍送别，许意朝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一侧，并未有多少触动。

  他多少清楚一点许则令主动申请出国的原因。

  三五年而已，如果三五年后他回来了……

  许意朝微微垂眸，遮挡住了眼底的晦涩。

  “走吧。”许母擦擦眼泪，见青年不动，“你是还在等人吗？”

  “嗯。”许则令唇角掀着温和的笑，目光看向右前方，“他来了。”

  众人顿时回头，许意朝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也侧头看了一眼。

  “没迟到吧。”路上堵车，时奚跑了一小段路，脸颊都有些发红了。

  对于他的出现，不止是许意朝，就连许父许母也感到意外。

  他们一直以为这孩子和则令不太熟。

  “没有迟到，刚刚好。”许则令心口微松，“那我走了。”

  许意朝走到了时奚身侧，圈住了他瘦削的手腕。

  他垂头，并未去看这场欢送会的主人公，而是紧盯着时奚。

  “嗯，再见。”时奚看着许则令转过身。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骤然响起。

  【叮！炮灰值+2，共有  100  啦！当当当当任务完成！恭喜奚宝圆满完成第一个任务，请选择脱离世界or留下度过余生，选择倒计时一小时。】

  时奚最后跟着许意朝走了。

  一进车里，许意朝就将车前挡板按下，时奚被他扣在怀中，呼吸被侵占，动弹不得。

  唇瓣都要被吻肿了。

  他睁着桃花眼，眼眶浮现一点生理性的泪花，许意朝黑眸和他对视着，松开了他的唇，随后低头，将脸埋在了时奚颈窝处。

  时奚伸手，抓了一下许意朝的白发。

  他努力聚焦眼睛，张了张口：“……又发疯。”

  许意朝闭眼，“嗯，你不是早知道我是这样的吗。”

  “……”时奚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来。

  他还没有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视线里，一块透明水晶屏幕飘在半空中，极具科技感。

  上面写着两个选项，等待时奚定夺。

  时奚是热爱生命的，自然是想能留下就留下。

  但另一方面他又想早点完成任务复活，尽量缩短任务时限。

  水晶屏右上角写着赤红的倒计时。

  49  分  30  秒。

  时奚垂了垂眼，用力推着许意朝，许意朝并没有顺着力道起身，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他嗓音有些低压，“是你主动来的，还是他叫的？”

  时奚说：“这不重要吧。”

  “为什么不重要？”许意朝偏头，吻了吻时奚的耳垂，滚烫的呼吸烧得时奚不由轻颤一下。

  他眼前再次浮现水雾。

  “告诉我。”许意朝语气有些强硬，却又在两秒后补充一句，“……行吗？”

  时奚甚至不打算回答了。

  任务已经完成，他注视着水晶屏，打算做选择，然而这时，他感到紧抱着自己的那只手松了一些，下一秒，一双黑色的眼眸狩猎般凝视着他。

  时奚最终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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