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知道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但乍然间听到这么一条录音，许则令压抑了五天的情绪，到底还是如琴弦一般绷断了。

  他下颌线紧绷，漆黑眼中维持的最后一丝体面，在此刻尽数被冰冷取代。

  下一秒，一个带风的拳头朝着许意朝砸去。

  许意朝迅速收起手机往后撤步，眼中的嗤笑也逐渐被戾气取代，他望着面前令自己无比憎恶的人，神情阴沉地按了按手指骨。

  没有丝毫预兆，他们打了起来。

  许则令虽然看起来清润绅士，体面有加，又常坐办公室，但学生时期也是系统化学习过跆拳道的，反应力极强。

  而许意朝自幼生长在市井，被找回许家前算得上是野蛮生长，从不缺少打架的经历，因此两人一时之间不分上下，一招一式间毫无停下来的趋势。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保安室的注意。

  保安透过监控看见在校门口招招下死手的两人，顿时一脸沃日的起身往外跑，生怕见血，“别打了，再打我报警了！”

  早已被嫉妒蒙蔽的男人又怎能听见这些。

  他看着许意朝，脑中浮现的却是一幕幕小奚被他亲吻的画面，这还只是他撞见的，私底下两人会不会连别的也做了？

  一瞬间，血气上涌。

  “你们——！”保安不敢上手劝架，怕自己被波及，这种打架不要命的人是最最不能接近的。

  他赶紧摸出手机拨打这个片区的警号，然后艰难地看着两人，继续劝，“有什么矛盾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打架能解决什么事？”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五分钟内就到，劝你们赶紧停手，到警局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还不停！你们是想打死对方吗？”保安急得跳脚，想出手阻拦又怕挨揍，好在没多久警车就赶到了，他定睛一看，连忙跑到路边，“这里！”

  在京大，不管是校内还是校外都经常出现这种事。

  保安和警察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他极为娴熟地告知警察们刚刚发生的事。

  警察们见状赶紧上前将两人拉开，然后就不敢再拉了，有人认出了许则令。

  “您、您是……”

  许则令相当狼狈。

  下颌、额角、颧骨皆有淤青，丝毫不复以往绅士体面的模样，此时此刻，他正加重呼吸，胸口起伏不定，眼神黑得惊人。

  许家在京市有钱有权，警察斟酌着不知该怎么说。

  好在许则令理智回笼，并没有刻意为难。

  他滚动喉结，才别开脸，克制道：“嗯，按流程走吧。”

  警察松了口气，然后去看许意朝。

  许意朝好一点，只有眼角有淤青，他黑眸沉压压地走进警车，神情冷峻，一言不发。

  到警局的时候，警察按照流程联系了许家人。

  许父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看了眼来电人，方才错愕道：“你说什么？意朝和则令打架了？？”

  “是这样的，您看……”

  许母在一旁皱起了眉，电话挂断后她才出声，“打架？”

  “嗯。”许父脸色有些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得去一趟警局。”

  “我也去。”

  -

  警察按照流程对二人做了言语上的教育。

  等这件事彻底解决，已然是夜里十一点。

  一家四口齐齐走出警局，走下阶梯，天上的弯月落下冷调的光，落在两位年轻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有些冰冷。

  刚刚交代为什么打架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编造了一些事。

  所以，许父并不知道两人是为了争人才打的，他只是看了看许则令，又看了看许意朝，沉默片刻才说：

  “今晚真是叫我开了眼。”

  许则令揉了揉眉心，克制着疼痛，叹气道：“抱歉，爸。”

  “跟我道什么歉。”许父又看了眼许意朝，见他还是那副冰冷的样子，于是才开口，“说实话，你们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刚刚你们在警察面前交代的事我是一个不信。”

  许母也难得的脸色难看，直视两兄弟道：“你们两兄弟是不是一直有隔阂？是不是一开始就看对方不顺眼？”

  她能想得到，只是没想到两人的矛盾会这么深。

  甚至是打起来。

  意朝她不奇怪，可许则令从小到大都没做过这种出格的事。

  因此她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

  这种感觉不亚于看见乖乖女和黄毛精神小伙谈恋爱。

  许则令理智回笼，心境平和许多。

  他看向母亲，黑眸在冷调的月光下重新变得温和、清润，只听他面带歉意道，“抱歉啊，妈，成年人的事不需要事事和家里说明。”

  许父、许母：“……”

  这算是迟来的叛逆吗？

  “意朝，你呢？”只好问另一个更冷淡的儿子。

  许意朝面无表情地垂下森黑的眼，谁都不看，抬步往路口的阴影走去。

  很快他的身影就没入阴影，消失不见。

  这就是回答。

  许父如鲠在喉，“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也不能打架啊，这是什么好习惯吗？则令，你从小就让我们省心，别长大后还让我跟你妈担心。”

  许则令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什么。

  许母蹙着眉道：“行了，先回家吧，你一直有分寸的，我知道。”

  许则令垂着眼，嗓音发哑，“嗯。”

  -

  次日，一无所觉的时奚窝在寝室给许意朝发消息，要他给自己带点零食来。

  然而罕见的，他收到了许意朝拒绝的消息。

  【我有点事，晚点给你带。】

  时奚细致的眉毛一拧，这样说他可就来劲了噢。

  他啪啪打字：【不行，你必须来，还想不想联姻了你？】

  许意朝半天没回应。

  时奚琢磨着许意朝是不是觉得联姻了就万事大吉了，就可以扳倒主角了？

  【到了，我上来了。】

  叮咚一声，时奚一看就顿住了。

  他睁大眼睛，拿起手机往外走，正好在楼梯拐角看到许意朝。

  两人目光一撞。

  许意朝站在阶梯下，抬眸看着他，额前落下的两缕黑发将眼眸半遮在其中，看不真切。

  时奚又往下走了两个阶梯，低头看着他，拧着眉毛，突然伸手去拨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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