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眼前的这扇大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被打开的，李立伟的心里非常清楚，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能再在这里较劲了。

  “江淏，要不我们……”李立伟试探着开口，却立刻就被江淏打断了。

  “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江淏又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扇直通天花板的大门，“之芸不太可能在这里，这扇门背后，一定藏着对灰人来说非常重要的某样东西，他们不会带她来这里的。”

  “你明白就好。”李立伟放下心来，江淏总是在有关之芸的事情上，表现出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本来还真有些担心自己劝不动他，“不过，现在咱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先去七楼，要么先去四楼。”

  只有两个选择，听起来似乎不是太难做出决定，可往往这种时候才最是折磨人。尤其眼下的情况，当然是越快找到之芸，她受到任何侵害的可能就越低。他们俩在见识到五楼宛如地狱的场景后，心情更加的急迫起来。

  江淏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先去7楼，这次我们要找的更仔细一点了，如果还没有之芸的影子我们就重新回到五层找下去。”

  七楼看起来像是二层和五层的结合体，有着跟二楼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间布局和五楼大厅里独特的柱子。这倒是给李立伟两人提供了不小的便利，毕竟在不能隐身的情况下，有个随时能躲藏起来的地方，总比光秃秃的一马平川，要安全多了。

  奥姆上楼梯依然是件略显困难的事情，它在踏上最后的几级台阶时，脚步有些不稳，险些摔倒在楼梯上，它的尾巴帮了它的大忙，勉强支撑起一点助力，使它不至于太过狼狈。

  奥姆实在对这些窄小的楼梯痛恨不已，它忍不住轻声咕哝出几句其他人都听不懂的蜥蜴人语。

  走在最前面的江淏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盯着刚刚站稳的奥姆，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怀疑和困惑。

  李立伟察觉出他的异常，赶上前拉了拉江淏，“怎么了，干嘛突然这种眼神看着奥姆？”

  “你有没有……”江淏刚想要解释，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咔哒声，李立伟看到走廊尽头晃出几个身影，他忙一把拉过江淏，躲身进旁边的柱子后。

  奥姆倒是机灵，它干脆故技重施的又一次躺在了台阶上。

  江淏却表现的有些奇怪，他推开紧压着他的李立伟，蹲下身子，冒着被灰人发现的风险，探出头观察着。

  好在那几个灰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大厅里的异常情况，他们相互勾搭着肩膀，看起来关系不错，心情也很不错的样子。

  李立伟忍不住学着江淏的样子，也猫下腰，探出一点脑袋，看着这几个灰人。

  他们中有人按下了电梯，在电梯还没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搭着别人肩膀的手，偶尔会摆动一下。当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后，他们便互相推搡着走进了电梯。

  这个场景让李立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诡异，当然不是因为这群灰人全都赤裸着身体，这几乎都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的。好像应该发生什么事情却没有发生，这让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的感觉，可他又实在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太对劲儿。

  指针又开始转动起来，江淏耐心的看着，电梯又一次停在了三楼。

  三楼到底有什么？怎么这一会功夫，好像所有的灰人都去了哪里？

  “你有没有觉得。”江淏已经站起身，俯视着还在思考的李立伟，继续了他刚才没能说完的问题，“咱们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灰人之间开口说话，或者说，他们从没用语言交流过？”

  就像是黑暗里亮起了一束光，李立伟突然之间明白了，刚才没来由的那股子奇怪感觉是什么了。

  明明好几个灰人，一起走出来，一起乘坐电梯，他们之间看起来关系也很不错的样子，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从他们的嘴里听到过任何的声音。哪怕是他们明明互相玩闹着走进了电梯，却连嬉笑的声音都没有出现。

  李立伟又想起，在五层那次差点把自己吓出精神类疾病的灰人集体乘坐电梯事件，当时灰人的数量已经多到电梯前快要无处下脚的程度，可所有人也都是静悄悄的，甚至没人打个喷嚏，哪怕哼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单词。

  怪不得虽然目前一切都还算顺利，可李立伟一直觉得哪里不太正常，他本以为是自己神经太过敏感想多了，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想说什么？”李立伟看着江淏的表情，总觉得还有更深一层的意味。

  “他们之间如果不需要通过语言对话来进行沟通，那他们。”江淏说到这里，有些迟疑，“他们究竟用什么方法交流？”

  是啊，他们总得问一句“今天吃什么”吧，这样的信息不太可能单纯靠肢体语言之类的进行交流。李立伟看了一眼奥姆，他们跟奥姆之间一直有着语言上的屏障，所以沟通起来很困难，有些时候，因为实在懒得费力气跟它解释清楚，索性就不告诉它了，奥姆也是聪慧，很多时候都是靠着它的察言观色来猜测他们的行动才能不掉队，甚至有些时候还能及时的出手，力挽狂澜。

  难道灰人之间也是靠着这样融合了眼神、表情、动作的复杂信息来交流的吗？这样的沟通效率未免太低了些。

  “我曾经听到过这么一个说法。”江淏开口道，“它说人类的语言，包括文字，其实是一种非常低级的沟通方式。因为用语言来描述世间的万物，无论抽象的还是具象的，都会变得很复杂，而且语言在传递的过程中，会丢失和扭曲，被错误的传达到下一位聆听者那里。”

  “什么意思？”李立伟完全没听明白，怎么江淏突然变身成语言学家了？

  “而高级的沟通方式，是什么呢？”江淏像是想要故意卖个关子。

  “是什么？”李立伟除了配合，没有别的选择。

  “是……”江淏故作神秘的凑近李立伟，盯着他的双眼，“意识交流。”

  “意识？”李立伟有点紧张，“你的意思是，这群灰人可以用意念进行沟通？不需要说话，直接脑电波吗？他们，他们都有超能力吗？”

  “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这不是一种超能力。”江淏拉开自己跟李立伟之间的距离，“你会觉得自己会说话，是一种超能力吗？”

  “可是，他们不需要说话，就可以……”李立伟突然想起了之前罗利通过意念与自己的对话，那时候自己脑子里响起了罗利的声音，自己只需要想一下回复的话，罗利便能接收到了。

  可这还是没脱离人类语言的范畴，只不过是传输的距离更远了而已，怎么就高级了呢？

  “那可不是我说的意念沟通。”江淏在听了李立伟的疑惑之后解释道，“譬如你看到了好看的风景，如果你想让在另一个地方的我知道这风景有多么美，你会怎么办？”

  “拍成照片，发给你？”李立伟下意识的想要去摸自己的手机。

  “是了，你不会跑过来用语言给我描述它的景色。那如果这张照片不需要任何设备拍摄，可以直接从你的脑子里，传递到我的大脑里，在我的脑海里出现这张图片，你觉得这样是不是更快一些？”

  李立伟点点头。

  “这才是真正的意念沟通。它不会受到空间的限制，也不需要语言作为翻译，所以我们听不到他们说话，也看不到他们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些表面看起来安安静静的灰人们，不仅拥有隐身的能力，还能够使用意念沟通，这种高出人类交流方式数十倍的方式进行信息传递。

  李立伟只觉得遍体生出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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