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鱼听到自己以前，在同事的背后随便给人家起外号，不觉的红了脸。刘春红见她有些不好意思，就安慰她说道：“这也不能怪你给她起外号。”

  说到这里，刘春红正了正脸色，又看了一眼陈鱼，接着说道：“她叫刘萍，是咱们那个组的组长。按理说，一般当组长的都是有能力的人，最起码也要是比其他组员有能力的人。可是她呢，干活儿又慢，做出来的衣服呢，返工也多。平时一遇到哪批货老板催着让我们赶工的时候，她就开始瞎分配。给她提意见吧，她就作威作福的把老板拿出来吓唬人，动不动就对我们说‘你自己找老板说去’。哎，你说，就屁大点儿事就去找老板，那老板还不得烦死。再说了，要是什么事儿都要我们自己去找老板解决，那还要她这个组长干什么。”

  见刘春红不歇气的说了一大通，陈鱼只得配合的点了点头。刘春红的越过陈鱼，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咱们干的活儿都是流水线，每批活儿的工序也都是事先分配好的。就像那次，她做我的上道工序，因为她的那道工序做的有点儿不合适，流过我这儿的时候，不太好做。就跟她说，让她把做法变一下，她就大叫着说什么‘我的工序这么多，都快忙死了，你自己做的时候注意点儿不就行了’。当时听了她的这话，我心里的火一下就冒上来了，就怼了她两句，跟她说‘我注意点儿？你怎么不注意。你是我的上道工序，出了问题，我还不能说了。再说，工序又不是我分配的，就你一个人的工序多吗？我们大家都没有干活’。”

  说到这里，刘春红抿着嘴笑了笑，接着又说道：“没想到，这老‘公主’当时就急了，把她刚才说的话，又大叫大嚷的了一遍。我看她的样子实在是讨厌，就说‘算了算了，不跟你这样的人计较’，然后我就不说话了。谁知道老板娘听到咱们这儿这么吵，就过来了。她一看老板娘来了，就更来劲了，开始胡说了起来，说什么我嫌她干活少了、干的慢了，说着说着还自己哭了起来。本来，我是不打算理她的，但一听她开始在那儿胡说八道，就忍不住跟她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老板娘把我们劝开了。就为这个事，我好几天没有跟她说话，结果人家上午刚吵完架，下午就像没事儿人一样，没话也要找点话跟我说。”

  又一大通话说完，刘春红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茶水。喝完，站起身来，走到柜子前又倒了一杯，顺便把陈鱼的杯子也加满了。

  听完刘春红的这些话，陈鱼终于了解为什么刘春红一提起刘萍，就没有一句好话了。

  看着照片里那个紧挨着自己，方脸短发、笑的满脸皱纹，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女人，陈鱼陷入了沉思。

  陈鱼的这些表情，刘春红没有看到，她背对着陈鱼站着，摇了摇手里的电水壶，又把水壶的盖子掀开来看了一眼，拿着水壶，转过身对正盯着手机发呆的陈鱼说道：“没水了，我再去烧一壶。”说完，也不等陈鱼回答，就自己拿着水壶到厨房接水去了。

  陈鱼坐在床边，听到厨房传来一阵水流进壶里时发出的声音，不大一会儿，这声音没了。接着就看到刘春红拿着水壶回来了，等碰上刘春红把水壶烧上，又坐了回来，陈鱼自己的把手机又递到刘春红面前，等着她继续给自己介绍曾经的同事。

  刘春红把手上的水在两边衣服上擦了擦，接过手机，指着中间那排，右边一个稍年轻点儿的，对陈鱼说道：“这个，她叫小兰。小兰这个没得说，干活好，话不多，性格也好，人比较开朗。她嘛···”刘春红想了想，说道：“她的姓比较少见，姓上官。所有人都叫她小兰，但不知道她是叫上官小兰，还是叫上官兰。”刘春红停下了，不过，马上又开口补充道：“她有一个女儿，今年四岁了，你还送给她好几个娃娃，让她带给自己的女儿玩呢。”

  “娃娃···”陈鱼低声的念了一遍。

  刘春红笑了，说道：“就是毛绒玩具。其中有两个跟手机大小差不多大的小熊，还是你在车间里，收到的江汇给你买的项链，那盒子里拆出来的赠品。”

  陈鱼轻声的说道：“我不记得了。”心里却是怎么也无法把扁平的手机，跟胖乎乎的熊联系在一起。

  刘春红没有答话，自顾自的又指着照片里最后一个人，说道：“这个叫白芷，咱们组里，也就她和你的年龄小点儿，你们俩还约着逛过好几次街呢。”

  陈鱼看着照片里那个躲在最后面，缩着脖子，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轻轻摇了摇头。

  刘春红又说道：“她干活儿还行，就是性格有点怪怪的，我平时跟她说话不多。她每天看起来就像有心事一样，干活的时候，偶尔别人跟她说一句话，不叫几遍她的名字，她就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还有，就是她明明不结巴，可是同车间里，别的组的人一跟她说话，她就红着脸，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本来她的背就有点驼，遇到别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眼睛不敢看人，把头一低，脖子再一缩，看起来那背就更驼了。”

  “反正，我是不喜欢她的。”刘春红总结道：“你倒是跟她还合的来，平时干活儿的时候，说点儿笑话什么的，都会叫上她一起听着，也就在那时候能看到她笑笑。我们几个人说笑话，她是从来不笑的。”说到这儿，刘春红又把声音刻意压低了一点儿，说道：“不过，因为她就坐在我的对面，有好几次我无意抬头，看到她自己低着头，以那儿偷偷的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可能怕别人看到，她还使劲的忍着。你不知道，她那个样子看起来跟个神经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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