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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翎汐军


除去一品大将军陆衍,东关军内、本来还有两个二品将军坐镇;即镇东将军陆续安、征东将军长孙信宇。

  在宥昀被封为三品安东将军之前,关东军内的三品将军只有三人。

  ——骁勇将军长孙迟、骁武将军钱慎谨、以及因为后院堪比后宫、而被皇帝剥夺封号的孙罗。

  元昭五年春,彼时尚为五品游击将军的宥昀、经大将军陆衍任命、率两千轻骑绕于敌后,生擒四族联军主帅庆锐;自此傀军大幅溃败。

  捷报传回晧京,皇帝大悦;遂召宥昀等有功之臣回京,加官进禄。

  自大栎建朝之初、长孙家为姜家立下汗马功劳后;长孙家历代家主皆恪守本分、谨小慎微,不曾稍逾越。

  是以在一众开朝功臣灭的灭  、残的残之后;唯长孙家得以保全、开枝散叶。

  长孙家主手握重兵,故而每逢夺嫡,各方势力、必以长孙家为先。

  为了将长孙家收入麾下,顺利继承大统,大栎包括姜毅嘏在内的几任皇帝,都会选择迎娶长孙之女为正宫皇后。

  如此这般,一来二去;纵使长孙家主再怎么谨小慎微、长孙家的势力还是遮蔽了大栎的半边天。

  除去突发情况,将军调兵、必需虎符。

  可是在几代帝王之后,长孙家的人只要持有刻着长孙家徽的宗主令,便可调动由长孙家世代统领的翎汐军。

  大栎幅员辽阔、物产富饶,人口众多。

  历经几代帝王、至姜毅嘏登基之时,翎汐军已经从立朝之初的十几万人马,扩张到了八十余万。

  上亿民众,百万兵马;单单一个听命于长孙家的翎汐军,就已经占去了大栎总兵马的大半。

  八十余万——这是一个普通国家耕耘几十载,倾全国之人、也远远达不到的数目。

  可是,那时候的翎汐军,却达到了。

  不同于寻常军队——八十余万的翎汐军、其中有五分之一解甲归田、是为挂名;其余人等、若非战况万分紧急、也会躬耕。

  大军不用朝廷供养,这本是一件好事。

  然而听命于长孙家的翎汐军实现了自给自足,却只让身为皇帝的姜毅嘏、更觉提心吊胆。

  ——不需要朝廷的粮饷,又不听命于帝王一人;这般的翎汐军与自成一国、又有多大的区别?

  在职之军训练有素;归田之军虽较青年人比之身体略次,但也正值壮年。

  从少年变成青年、再从青年变成壮年;他们将时间投入军旅,在翎汐军中度过了十几、二十载......

  脱掉盔甲、放下长戈;他们身着布衣、拾起了耕地的锄具。

  前半生的岁月独自在外飘零,而卸甲之之后,一切就交给了身边的亲人。

  他们四散于田野,不再聚集在一处;往昔日日相见的战友,也要许久偶尔见上一面。

  有人说:时间会冲淡一切。

  所以他们将彼此之间的情分和默契,全部镌刻进了骨头里。

  ——如此,便不会再畏惧风雨的冲刷、不会被时间左右。

  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是翎汐军的一员,他们就会对长孙家抱有绝对的忠诚。

  几十万挂名军置身阡陌、四处分散;

  但是只需长孙鸿一句话、或者一个宗主令,他们就会重新披甲上阵。

  .........

  身为家主的长孙鸿只要一声令下,便能不经皇帝许可,随意调动八十万大军。

  对于皇帝来说,就始终犹如长孙鸿拿着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人心隔肚皮,更何况在长孙鸿面前不断勾他的、还是权利和地位的诱惑?

  不论长孙鸿本人怎么想,身为皇帝的姜毅嘏、都觉得自己的性命已经岌岌可危。

  于是,在登基之后,姜毅嘏的重心全部都放在了削弱长孙鸿上。

  ——将归家务农的翎汐军直接从编制上除名、到给军队改名、将原有的翎汐军将领全部打乱重组......

  姜毅嘏用了十几年,才终于把翎汐军,改成了后来的北关军、东关军,以及翎汐卫。

  想要彻底解除长孙家对皇室的威胁,首当其冲的、就是分散长孙鸿手中的兵权。

  先不论分散兵权、是否会激化长孙家和皇家之间的矛盾,也不论分散兵权、是否会引得手握重兵的长孙鸿直接造反......

  刚登基不久、决意对长孙家出手的姜毅嘏,,就连分散兵权时、一个最基础的条件都不具备。

  ——他手底下、还没有真正脱离长孙家,只忠于自己一人的武将。

  偌大的朝堂,放眼望去、却是那么的寂寥。

  越过刀山,淌过血海,经历过夺位之争的姜毅嘏,并非一个胆怯懦弱之徒。

  所谓帝王,便是凌驾于万民之上、不受桎梏;武将皆从长孙?他偏要这朝堂,立满独忠皇帝之人!

  时间流逝如白驹过隙,不过一晃,十余载的光阴就不见了踪影。

  昔日之誓犹在耳畔,可单单提拔陆衍一个人,就耗费了姜毅嘏十几年。

  当那个二十又四的小将军、终于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军时,那位年轻的皇帝,也已年近不惑。

  人这一生、又能有几个十年?

  朝堂的局势等不起、已然两鬓苍苍的姜毅嘏,也等不起了。

  陆衍的长子陆槐安,精明能干、沉着冷静,是可用之材;然而偏偏,很早就死在了战场上。

  次子陆衡之,武艺高强,却心浮气躁、当不起事。

  陆续安,陆衍兄弟之子,自小和陆槐安一同长大;陆槐安死后、悲痛欲绝,为缅怀陆槐安,改名“续安”。

  陆续安不如陆槐安有城府、也不似陆衡之那般善武,可他却足够稳。

  想要快速培养出新势力,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那便是——借着陆衍的力。

  看中了陆续安之后,但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姜毅嘏都会属意陆衍派给陆续安。

  在皇帝有意无意的偏帮下,陆续安很快就成为了二品镇东将军。

  然而就在陆续安终于成为了镇东将军之后,姜毅嘏却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陆续安不够有魄力。

  在身为皇帝的姜毅嘏需要一把足以划破长夜的利刃时,陆续安还远远不够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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