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五年腊月初七，卯时一刻。

  成功烧掉申未粮仓、得胜而归的陆衡之，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

  一直到亲眼看见陆衡之平安归来时，宥昀心里悬了一夜的大石头，才终于算是落了地。

  见到等在城门口的宥昀以后，拿着居族长矛、浑身浴血的陆衡之，迫不及待地就想和宥昀分享这一夜的经历。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一个字，就被宥昀把话给堵了回去：“小陆将军辛苦，且等沐浴更衣后再议不迟。”

  陆衡之摆了摆手说道：“那个不急。”

  “我有事要问申徒启，小陆将军且去休息。”

  陆衡之闻言，不解道：“有什么事你问我不就行了，问什么申徒启？”

  “自然有事要问小陆将军，但不是现在。”

  宥昀的声里少见的带上了些不容拒绝的意思：“小陆将军想说的事，等到宣威将军回来之后再说。”

  听宥昀提到了孙伽，陆衡之还以为宥昀是因为担心孙伽那边出了问题，所以才要自己有话等到孙伽回来以后再说。

  “放心吧，肯定没事。”陆衡之拍了拍宥昀的肩膀，安慰宥昀道。

  .........

  等到陆衡之走了以后，申徒启恭敬地向宥昀行了一礼道：“宥将军，您找我？”

  不似骑兵们已经面露倦色折腾了一夜的申徒启，瞧上去倒是和出发前一般精神。

  “将夜袭之事细细报与我听。”宥昀看着东傀军营的方向吩咐道。

  申徒启应了个“是”，然后就讲起了这夜袭的详细经过。

  “丑时三刻到达东傀军营外、丑时五刻自申未（西南）方向发起进攻。

  哨兵困倦、营内寂静无声，如您所料，东傀军经历了昨日攻城之后，异常疲累......”

  申徒启从卯时一刻，一直说到孙伽和羽已经率兵回到关隘的卯时三刻，才将将把自己这一夜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

  “况将军带着枪骑兵打头阵，属下和小陆将军带着弓骑兵于后方掩护。

  对面的居族士兵看着行阵整齐，实际上却不堪一击。我们这边刚刚发起进攻，他们就开始有了退缩之意。

  况将军刚带人冲到阵前，还没打个什么，对面的居族士兵就开始溃逃了。

  因为箭已经用完，所以从东傀军营往外突围的时候，属下用的是居族的矛。

  居族的矛不仅比我们的矛更轻，而且破甲能力也更强。

  重量和枪一样，硬度比枪高，穿透力接近强弩；他们的矛远比我们的矛要好用的多。

  若非居族不善战，有此等武器，窃以为......”

  申徒启微微顿了顿之后说道：“彼时受困，我军必败。”

  自一名士兵手里接过申徒启拿回来的居族长矛，宥昀细细打量起了那支前端已经被血糊满的矛。

  矛头和矛柄都由精铁制成。矛头呈三棱形，开有三道锋利的刃；矛柄为空心，长约一丈左右。

  宥昀掂了掂这支居族长矛，果然觉得这支矛的重量和一柄用木头制杆的长枪差不多。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之后，矛头上的利刃依旧削铁如泥。凭借扎、刺取胜的矛，硬是被居族人做出了劈砍的功能。

  “居族拿这种矛的有多少人？”宥昀将矛递给申徒启时问道。

  申徒启回想了当时一下场景，答道：“一两千。”

  “当时围堵你们的人一共多少？”

  申徒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到三千。”

  “我记得你刚才说，支援居族的莫族士兵拿的是长枪。”宥昀微微眯了眯眸子说道。

  “是。”申徒启肯定道。

  “知道了。”

  宥昀稍微停顿了一瞬，转头对早已候在一旁的羽说道：“先去休息，不必跟着我。过一会儿自有人去叫你。”

  说罢，宥昀便去找孙伽了。

  或许是因为没反应过来宥昀是在对自己说话，在宥昀已经走出去几步的距离之后，羽才对着他的背影答道：“末将遵命。”

  .........

  陆衡之将自己收拾妥帖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去找宥昀了。

  然而在找遍了宥昀可能会在的所有地方之后，陆衡之也没有见到宥昀。

  “到底去哪了......”正这般嘟囔着，陆衡之的余光猛然撞在了羽的身上。

  彼时的羽刚卸了身上的重甲，准备去集中供给热水的地方，打点热水来擦干净身上的血迹。

  陆衡之盯着羽的背影看了几眼，在确定了那人确实是羽之后，陆衡之有些激动的大喊道：“羽！”

  因为陆衡之离得比较远、天还未未亮、身边又有很多去打热水的士兵，羽虽然听到了陆衡之的喊声，却并没有看见陆衡之。

  在人流中驻足了几秒，羽刚抬起脚，想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陆衡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羽！这边！”

  这一次，羽终于确定是有人在叫他了。

  思考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羽向后转过了身；陆衡之的那张脸，蓦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小陆将军？”羽有些奇怪陆衡之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灵巧地绕过几个士兵，陆衡之走到羽面前问道：“你家将军人呢？”

  没给羽回答的时间，陆衡之又快速地补充了一句：“我找他半天了，怎么都找不到他。”

  羽垂下眼睛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对陆衡之说道：“宣威将军那儿小陆将军找过了吗？”

  “孙伽回来了？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说着，陆衡之忽然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脸问羽道：

  “你脸上的血，是因为去支援孙伽？”

  羽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陆衡之说自己去支援孙伽的话。“宣威将军已经回来，时间...大概是卯时三刻。”

  “卯时三刻？那不是已经过了三刻。”这般说着，陆衡之转身就朝着孙伽的住处走去。

  “让我等孙伽回来，孙伽回来了又不告诉我......”

  陆衡之正嘟囔着，王乾不知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小陆将军你怎么在这儿啊！让我一顿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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