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医，我们娘娘身上的疹子严重吗？”

  高仙芝跪在地上，隔着床幔为皇上新封的又贵人把脉。

  少顷，他收了诊箱，回答道：

  “孟孟姑姑不必担心，娘娘只是进宫后水土不服，在下开几副药，内服加涂抹，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又贵人的婢女孟孟十分激动，连连道谢：

  “多谢高太医，娘娘早说过您的医术是全大雍最好的，您真是我们娘娘的救星啊。”

  高仙芝面色淡淡地颔首：“虽然娘娘的身体无大碍，但是未痊愈之前不能侍寝，还望姑姑谨记。”

  闻言，孟孟透过床幔，目光好似与床上躺着的又儿对视。

  呵呵，等的就是这句话，要的就是不能侍寝。

  又儿躺在床上，声音娇软：“有劳高太医，孟孟，上茶。”

  孟孟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出门沏茶，却被高仙芝阻止：

  “多谢娘娘赐茶，天色已晚，臣先回去配药，明早再过来，臣告退。”

  说完，拎起药箱，径直离开。

  来到太医院，除了值班的太医，其他人早已出宫。

  高仙芝按照又贵人的情况，开完药方，便拿着烛台，进入药房抓药。

  将需要内服和外部涂抹的药物准备好，他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天边正在慢慢聚集浓厚的乌云，仿佛一块黑色铁幕要覆盖天际。

  空气变得沉闷且非常潮湿，微风吹来，能闻到明显的土腥味。

  早已过了出宫的时间，高仙芝只能在太医院将就一晚。

  把身体沉在躺椅中，不知不觉长公主那张带笑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很俏皮，很鲜活，很漂亮，任谁见了，都会心情大好。

  他从袖袋中掏出一块橘子糖，拿在手上看了看，想起长公主送糖给他时可怜兮兮说的话：

  我刚刚吃橘子糖，吃着吃着就流泪了，橘子都有瓣，我却没有。小灵芝，难道非要我长得像沼泽一样，你才会沦陷吗？

  “小灵芝......公主是会取名字的，好听。”

  说完，将橘子糖放入口中，微笑着闭目养神。

  翌日一早，高仙芝被倾盆大雨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睛，早该亮起的天色，此时黑得像黄昏时分。

  雨滴如同石头一样用尽全力砸向地面，激起无数水花。

  屋檐上流淌下来的雨水连成一道雨线，像水帘一般阻挡远望的视线。

  他起身简单洗漱，撑起把伞，带着药箱，去往又贵人居住的又璇宫。

  来到又璇宫，恭敬行礼：“微臣高仙芝，给娘娘请安。”

  又儿坐在主位，一改往日出入风月场所的打扮，长发挽起，衣着更加保守、稳重，看起来倒别有一番美妇人的韵味。

  “高太医免礼。”

  高仙芝将准备好的药递给婢女：“娘娘，这是您会用到的药物，具体使用方法，臣已经写明。”

  又儿面带微笑：“高太医有心了，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你派个小太监过来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

  本以为太医院首座会像其他人一样，极尽谄媚之能事，谁知高仙芝对于这种客套话，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

  他就站在正厅中央，轻微颔首，不卑不亢。

  若不是颈侧还有十分显眼的吻痕，只会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医仙的感觉。

  “娘娘，药已送到，臣先告退。”

  说完，高仙芝便要离开。

  “高太医请留步。”又儿适时阻止，“外边雨大，虽然现下天气转暖，但是也要注意莫要着凉才是，高太医，留下喝碗姜茶再走吧。”

  高仙芝面无表情：“多谢娘娘好意，这样不合礼法，臣告退。”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刚到门口，端着姜茶走进来的孟孟一个不稳，正好和他撞到一起。

  “高太医？高太医！您没事吧？”姜茶全部撒在男人身上，孟孟急得拿出手帕便要帮他擦拭。

  高仙芝皱眉看向被姜茶弄脏的官服，脸色十分难看。

  这时，又儿走下主位，看到这一场景，便开始责骂：

  “孟孟，平时怎么教你的？走路不长眼睛，冲撞了高太医，你承担得起吗？”

  孟孟吓得双眼含泪，看向摔在地上完好无损的杯盏，跪地求饶：

  “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高太医，求您，求您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帮您洗干净，求您了高太医。”

  高仙芝呼出口气：“不必了，没事的。”

  又儿面色不悦：“怎么能说没事？在宫中穿着脏衣服，万一被治个殿前失仪之罪，本宫一定愧疚万分。

  还是去厢房稍等片刻，等衣服洗干净，再离开吧。”

  高仙芝抬头看着又贵人，面色凝重，眼神中还带有一丝探究的意味。

  又儿对上这样的眼神，脸色不改：

  “高太医，其实本宫是有事相求。”

  “娘娘已是贵人，有何事能求到微臣头上？”

  “本宫虽是尚书大人义女，但是宫中的事情总感觉力不从心，如果有高太医帮忙，相信以后的路会走得更加顺遂。”

  见高仙芝还在犹豫，又儿给了孟孟一个眼色。

  孟孟马上极度热情地将人请出去，带到厢房。

  进入东厢房，高仙芝走到屏风后面，摘下官帽，脱下官服递了出去。

  同一时刻，敬事房的太监来到又璇宫。

  孟孟撑着伞迎上前来：“公公，您怎么来了？”

  “咱家特意来问问，又贵人的身体可好了？若是无碍，这就把贵人的绿头牌放上，方便皇上掀牌子啊。”

  闻言，孟孟有些慌张：“公公，我们娘娘身上起了疹子，太医说要治疗一段时间，恐怕短期内是不能侍寝了。”

  “嗯？”尖细的嗓音发出质疑，正要再多了解一些情况，却见又璇宫伺候的奴才们皆是满脸紧张，还会时不时地朝东厢房瞟一眼。

  见状，敬事房太监狐疑地走向东厢房，慢慢推开紧闭的大门。

  “高太医！啊！高太医，我是皇上亲封的贵人，我是皇上的女人，你怎可欺辱于我？放开我，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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