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山看自己提出的问题，击中了林放的软肋，成功地把大家的情绪挑动起来了，便得意地看着林放。

  “林放，请你给大家一个解释吧！”

  大家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林放。

  骨子里，他们是相信林放的。但被齐青山一挑拨，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利益会受损失。

  林放思索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大家，朗声说道。

  “父老乡亲们，冷风库占了咱们村的地，咱村的人，在冷风库放苹果，确实应该有优惠。”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家平时用电吧？”

  “用电啊......”大家莫名其妙地道，“当然用电了，不然，电视、电灯都开不了。”

  “既然用电，那你们交不交电费？”

  “当然交电费了，”下面的人回道，“不交电费，电工直接就把电掐了......”

  林放正色道，“那冷风库也用电啊，冷风库制冷、降温，都需要用电。你们的苹果放在里面，人家问你收点电费，不应该吗？”

  村里人听了，先是面面相觑，再是恍然大悟。

  看林放巧妙地用电费的话题，解决了村民的疑问，齐青山冷笑着上前一步。

  “林放，我听说，冷风库这个项目，是你们招商局和团县委共同打造的扶贫项目。咱们村的老百姓，种苹果树不易，烈日炎炎，一颗汗水摔八瓣。他们相信你，把苹果入了冷风库，你可不能让他们赔钱啊！”

  齐青山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村民们跟着连连称是，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只要是挂了扶贫两个字，就铁定有钱赚。

  “不过，苹果的价格有涨有落，万一放进冷风库，过了年后，苹果价格落了怎么办？”

  “你如果是真的为父老乡亲好，你就在祠堂向大家保证，齐林村的苹果，只要进了冷风库，只赚不赔！”

  齐青山话音刚落，林宝山就火冒三丈了。

  他上前两步，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对着齐青山吼道，“齐青山！自从你进了城，当了官，我们去找过你三四次，大事小事，你没有帮忙一次。你不帮村里人办事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对林放挑三捡四呢！”

  “要是我的话，就老老实实找个角落站着，少说话！”

  村里人知道齐青山是什么德性，也知道他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所以也赞同林宝山的话。

  齐老三见儿子被攻，急忙出来帮忙。

  “宝山，你这就不对了，咱们要就事论事。我家青山不帮你办事，那叫清正廉洁！他是领导干部，上面有党纪、有国法呢！要讲原则，讲法律，哪能什么事都办！”

  “至于林放嘛！你是男人，说话一口唾沫一个坑，既然是帮助村民致富的，那肯定不能让咱们赔钱了！”

  林二河也急了，他颤巍巍地上前，指着齐老三说，“齐老三，你年轻时做过买卖，你自己拍着胸脯想想，这个世界上哪有只挣不赔的生意？”

  齐老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二河叔，我做生意，肯定有挣有赔。可林放不一样啊，他是咱们村的成功人士，是带领我们全村人上香的人，是后起之秀！”

  林放知道齐老三和齐青山爷俩，因为没有当上香人，所以借此对林放猛攻滥打。他不想让林二河和林宝山为难，便轻声对林二河说，“二河爷爷，你歇着，不用担心我。”

  林放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今年，蒙全村人厚爱，让我担任上香人，这是父老乡亲对我的信任。”

  “青山叔叔说得对，我当上香人，理应为村里人多做事情。去年以来，我帮村里筹来柴油款，帮大家高价卖出了苹果，协调了理石厂分红，我做这些的时候，是因为我想到小时候，当我挨饿时，是你们给我送饭，让我活了下来，所以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而且我做得远远不够。”

  “青山叔说得有道理，我既然为村里人谋福利，怎么能让你们的苹果放进冷风库后，反而赔钱呢？”

  “今天当着祖宗的面，我向大家保证，咱们村自家人的苹果，秋天送进冷风库，第二年卖的价钱，我保证不会让你们赔钱！如果真的赔钱了，我给你们补上！”

  林放此话一出，齐老三爷俩立刻哑口无言了。

  老百姓是最看重实惠的，村民们立刻激动起来。

  “看来，林放确实有办法......”

  “对，他不是说了吗，要帮咱们致富......”

  “齐老三爷俩不是玩意儿，一会儿跪拜的时候，把他们俩挤边上......”

  其他人的反应，也各有不同。

  齐大山、林二河和林宝山，知道冷风库不是聚宝盆，见林放大包大揽的保证，入冷风库的苹果赔了钱由他负责，不由得叹了口气。

  姜力丹则是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自己男人，心想，怪不得花蝴蝶和金海喜欢林放，这么有担当的男人，比大熊猫还珍贵，现下可是不多了。

  蒋庆龙、史可欣等人，则是身在局外，头脑最清楚。他们看着齐青山爷俩跳上跳下，不停地攻击林放，心想真是不知好歹。要是真惹恼了林放，管叫你们爷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至于林放保证的苹果价格，蒋庆龙和史可欣没有一丝丝怀疑。这半年来，林放所做的事情，已经让他们的大脑麻烦了。他们潜意识里认为，这世上没有林放做不成的事。

  所以一个冷风库，百吨苹果，要保证不落价，这实在是小菜一碟。

  林放怼得齐老三哑口无言了，齐大山出来道，

  “冷风库的事，林放既然做了保证，大家就不要再说三道四。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祭祖吧！各家的老娘们，你们都领了分红，赶快回家准备好酒好菜！”

  于是女人们嘻嘻哈哈走了出去，留下男人们进入祠堂大厅内。

  祠堂最北边几排桌子上，摆放着各家祖宗的牌位，最中间的一个牌位，是齐林村第一代祖宗的。

  齐大山威严的咳嗽一声，大家自动站立成排，不再出声。

  齐大山又咳嗽了一声，拉慢声音缓缓地道，“祖居齐林，绵延百年，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又逢佳节，缅怀先祖，祭祖仪式，现在开始。”

  林放随之上前，一旁的林宝山端上铜盆，林放把手伸进去洗了洗，然后拿起一块白净的抹布，把最中间第一任祖宗的牌位仔细擦了擦。至于其它的牌位，则象征性地各拂拭一下，表示擦拭完毕。

  “敬香、敬酒、敬馔......”

  林放上前，抽出三支香，在蜡烛上点燃，双手握着香，先是祷告几句，然后恭恭敬敬插在香炉里。

  从旁边桌上拿过早已准备好的各类供品，放在牌位前。

  然后倒上酒，放好，林放这才退回队伍里。

  “读祭文......”

  林二河戴上老花镜，从口袋抽出一张纸，展开缓缓读道，

  “高山仰止，巍荣固茂。祖辈莘耘，荫惠厚生。德继模范，平和谐康。今逢盛世，愈发兴隆......泉源水清，恩泽远长，厚德永载，万年呈芳。”

  林放记得每年祭祖，林二河读的都是同样的文字，他差不多都以背下来了，大概意思就是，依赖祖宗恩德保佑，我们子孙后代过得挺好的，现在又遇上了盛世，大家日子过的日子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今天我们来看望祖宗您，给你们带来好吃的好喝的，你们的恩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也希望你们以后更加努力地保佑我们......

  林二河读完，齐大山用尽洪荒之力喊道，“跪拜－－”

  于是众人一起跪下，都磕了三个头。

  有的草草磕了三个头，立刻站起来。

  还有的则虔诚地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在请求祖宗保佑自己。

  等所有人都站起来，齐大河道，“好了，祭祖结束了，大家可以回去了......”

  众人三三两两走完，齐青山走过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林放一眼。

  齐大山看着林放，赞赏地说道，“林放，你今天表态得好！齐林村人，跟着你沾光了！好好干，列祖列宗，都在看着你呢！”

  齐大山毕竟姓齐，他更关注林放能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让村里人得点实惠。

  林二河刚更担心林放，“林放，你表态有点早了，万一到时候兑现不了，全村人都得骂你......”

  林放笑呵呵地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点事还难不倒我。”

  蒋庆龙、史可欣也附和道，“齐大叔，林大叔，你们就放心吧！林书记凡是说过的事，没有做不到的！”

  林二河听了，算是把心放进肚子里。“好，咱们也回家吃饭吧！林放和小丹，跟我去宝山家吃饭，蒋主任和史主任，你们也一起去吧！”

  “不了，不了，大过年的，我们回家吃！”蒋庆龙和史可欣推辞道。

  “我就不去了，我回自己家。”齐大山也笑呵呵地转过身来，还没等迈出步子，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叔，我回来了！”

  是齐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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