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渊用手轻抚了那小鼠的身体，那小鼠确实已经死去。回头去找程夭夭，却发现她已经开始使用羊肠细线缝合死者的创口。

  “程随军这手法可不比那些高级绣娘差啊！”于宝祥好奇的看着程夭夭缝合伤口，不由得发出感慨。

  李岱渊也来到桌案近前，只见程夭夭先是缝合了尸体的筋膜，而后又仔细缝合了皮肤，那创口严丝合缝，只剩下一道纤细的刀痕。也不由得暗自叹道：“这种手法若是能用到战场上受伤的将士身上，必定能够救下许多性命！”

  如今医治外伤的时候，医者只会用烧灼、压迫、结扎等粗略手法来止血。伤者能不能活下来，只得听天由命。

  “看来是有人长期对死者下毒，使其慢性中毒，从表面看起来像是沉疴难治而病死，实则是体内的毒物积累到一定程度，导致身体衰竭而死。”程夭夭总结道。

  那仵作则是将程夭夭所说的全部记录在验尸格目当中，而后递给了李岱渊，“少监大人，请您过目！如果可以，我们大理寺的人就准备签字画押了。”

  李岱渊摇了摇头，随手撕掉了那验尸格目，正色道：“你只需写你们用银钗验毒，验得死者是中毒而死就行。”

  “哦！对对！少监大人说得对。”一旁的黄景连忙附和道：“快按大人所说，重新写一份验尸格目。”

  众人皆知李岱渊是在保护程夭夭，于是默契的没有出声反驳。

  程夭夭见状有心阻拦，可想到于宝祥的口头禅，‘大人那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加上又有大理寺的人在场，便也没有反对。

  而后，谢英博和谢夫人被带到巡院狱大堂，由李岱渊亲自审问。

  “谢英博，你状告自己长嫂毒杀亲夫，可有何证据？”

  李岱渊看着跪在堂下的两人，开门见山的问道。

  “大人，那验尸结果怎么样？我大哥是不是被毒死的？”谢英博愤然道：“我大哥向来身体无恙，突然呕血而死，一定是那毒妇所为！”

  “现在是本官在问你，有何证据？”李岱渊眼神锐利如电，朗声说道：“合适的时候，自然会告知你们验尸的结果！”

  谢英博慑于李岱渊的气势，忙趴在地上连磕了两个头，可怜兮兮的说道：“小人是觉得大哥的死有蹊跷，而且我大哥暴毙，理应由官府验尸才可，所以到大理寺报官，并……并没有实证！”

  李岱渊看向谢夫人问道：“谢刘氏，你可有什么话说？”

  那谢夫人突遭变故，一副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带着哭腔嘤嘤的说道：“大人，夫君他从今年开始就一直身体抱恙，时常腹泻不止，身体也消瘦了不少。看了不少郎中，都说是泄泻之症，也开了对症的药，一直在服用调养。可是夫君的身体一直没见起色，反而每况愈下，那些郎中也都是束手无策。直到三天前，夫君终于是沉疴不起，呕血数升而死。”

  “谢刘氏，你所说的可有证据？”李岱渊问道。

  “郎中和家中侍女仆从皆可作证！”谢夫人凄然应道。

  “你刚刚明明说大哥是得了泄泻之症，又怎么会吐血而死呢？！”谢英博指责道：“还有那些郎中和下人，恐怕都被你买通了吧！一定是你红杏出墙另有新欢，才下毒害死我大哥，准备霸占我谢家家产。”

  “休得喧哗！”李岱渊厉声斥责道：“你说谢刘氏与人私通，可有证据？”

  谢英博闻言，再次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不甘心的念道：“小人没有实证！”

  “大盛斗讼律三百四十二条，凡诬告他人，都作反坐！”李岱渊清冷俊逸的眼睛睨着谢英博道：“你状告谢刘氏谋杀亲夫，那便是死罪。若是被证明诬告，你便反坐为死罪！”

  谢英博闻言，露出惊恐的表情，整个人都颓了下来，自言自语道：“还有如此说法吗？！”

  旁听的大理寺丞黄景闻言，暗自腹诽：“这巡访使司有告密制度，现在却大言不惭的说起了大盛律例，实在是有些自相矛盾。”

  李岱渊见谢英博默不作声，跟着问道：“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思虑清楚了再说，要状告谢刘氏什么罪状！”

  “大人，您这是要包庇刘氏吗？”谢英博愤愤不平的嘟囔道。

  “来人，掌嘴。”李岱渊也不与谢英博废话，直接命令道。

  一位魁梧高大的察事领命而来，不由分说的左右开弓，几记耳光下去，谢英博哀嚎连连，口吐鲜血。

  “大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叔叔才会如此，还请大人饶过他吧！”谢刘氏磕头如捣蒜，反倒是替谢英博求起情来。

  “停手吧！”李岱渊随口说道。

  那高大察事闻言，丢下如烂泥一般趴在地上的谢英博，回到自己的位置。

  “谁……要……你假慈悲！”

  谢英博趴在地上，口中尽是鲜血，说话瓮声瓮气的。

  “请问大人，夫君的死因到底为何？”谢刘氏哭诉道。

  “谢英来的真正死因尚没有查明，现将一干人等押下去，择日再审！”李岱渊没有回答一面惨白泪眼婆娑的谢刘氏，直接命令道。

  于是，谢家的几人再次被押了下去，分别看押起来。

  “大人为何不用刑？”黄景试探的问道：“现在确实是那谢刘氏的嫌疑最大，想必用刑之下，很快就会招供了。”

  “都说巡院狱刑罚严苛草菅人命，想不到大理寺亦是如此啊！”李岱渊冷声道。

  黄景讨了个没趣，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中虽恼火，嘴上却讨饶般说道：“想必少监大人另有安排，是下官逾越了……”

  接着，李岱渊派出察事对相关的人证进行排查。

  等到众人退去，程夭夭也好奇的问道：“既然已经查明了谢英来的死因，为什么不能透露出来呢？”

  “程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是收到了密告才介入此案的！”于宝祥解释道。

  “有人告密！”程夭夭不明就里道：“告的是谢夫人谋杀亲夫？”

  李岱渊平静说道：“是告发谢英博谋杀亲兄，谋夺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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