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母女俩，虎永刚驱车直奔天保口岸。

  任何事情，只要经历多了，人就麻木了；再美的风景，看多了也会觉得厌倦；再好吃的美味佳肴，吃多了也就没有了胃口。

  就像这夫妻俩，对天保口岸这样的地方，一路走来已经不记得看过几处了，根本就没有了兴趣。

  除了有一栋海关大楼、一座261号国界碑、一些越南人开的超市、边贸市场可以买一些中越两国的农特产品之外，到越南那边去还要护照+签证，现在也就只有那些水果摊能够吸引宁静的注意力了。

  这里的水果，品种确实不少，基本上都是热带、亚热带的水果。

  像椰子、榴莲、芒果、火龙果、黄皮等等，宁静一概没买，却偏偏挑了几个长相难看的丑橘。

  听到虎永刚“扑哧”一笑，宁静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你别看它长得丑，其实吃起来很甜的。”

  虎永刚忙说：“我不是在笑你买丑橘，我是突然想到‘陆绩怀橘’这个成语，感到好笑。你说现在还有这样的事吗？一个六岁的小孩，觉得橘子好吃，就偷偷地藏在怀里，要带回家去给妈妈吃。”

  宁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虎永刚耐心解释道：“这是一个典故。说的是三国时期东吴陆绩的故事。陆绩六岁的时候，到九江拜见袁术。

  袁术拿了很多橘子招待他。他觉得橘子很甜，就偷偷藏了三个在怀里。临别之际，陆绩跪拜行礼，没想到橘子从怀里滚落到地上。

  袁术笑问：‘陆郎到我家做客，却偷藏了橘子，这是为何啊？’

  陆绩再次跪拜，回答说：‘我觉得这个橘子很甜，就想偷藏几个，带回去给母亲吃！’

  袁术大为赞赏：‘陆郎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日后必成大器！‘

  老婆你不会不知道这个故事吧？”

  宁静说：“我刚才没听清你在说什么，这不是叫‘怀橘遗亲’吗？像什么‘子路负米’、黄香扇枕‘、‘哭竹生笋’、‘卧病求鲤’这些，都是二十四孝中的故事，用来赞美人们孝顺的美德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虎永刚突然变得语重心长：“我觉得孝顺并不是什么美德，不值得歌颂与赞美！”

  宁静睁大了双眼：“你是不是糊涂了？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动物还知道反哺呢，人怎么可以不孝顺呢？”

  虎永刚摇摇头：“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之所以说，孝顺不能算是美德，是我觉得，这是每个人都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道德修养。

  做到了，只是一个人的本份，不值得歌颂与赞美；做不到，才应该受到谴责，甚至惩罚！

  就像是当官的，为官清廉，一心为民服务，这也不过是他做到了自己该做到的而已，根本不值得表扬！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CG暴力执法好像是常态，人们也是见怪不怪了；而一旦CG不打人了、不砸东西了、不随便没收小商小贩的物品了、对人有礼貌了，倒马上有人站出来表扬了！

  这不是他们本就该具备的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吗？！有什么值得歌颂的呢？真不知道是不是我傻了！”

  宁静笑道：“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和女人一样，唠叨个没完没了的？我看你就是一个老愤青！永远长不大！

  你不买东西了就快走吧，不是说今天要赶到马关县城吗？”

  虎永刚也只是感慨一下，并不想和宁静争执。

  上了车，他马上变得嬉皮笑脸：“宁半仙，你给解释一下，更年期不是你们女人才有的吗？怎么男人也会有啊？”

  宁静没有搭理他，自言自语道：“还好你用的家乡话，没有人听得懂，要不然，大庭广众之下，跟着你丢脸！”

  虎永刚正色道：“老婆啊，你的思想有问题啦！你男人说的这些话，没有道理吗？你怎么会觉得丢脸呢！”

  宁静还是不想搭理他，自顾自地去逗嘀嘀玩了。

  虎永刚也就闭上了嘴，放下车窗，点了一根烟，专心致志地开车。

  按照饭馆那个青年女子的指引，从天保口岸到勐硐乡政府，走的都是贴近边境线的乡道，对面一眼就能看到越南人在田里干活。

  手机测距仪显示，海拔只有一百多米。

  宁静说：“地势降下来了啊，难怪觉得热。你抽完了烟，赶紧把玻璃升上去吧。”

  过了一会儿，宁静又问道：“你空调打的是多少度？怎么还是热呢。”

  虎永刚看了一眼仪表台，笑道：“还是23度啊。你平时不是不怕热的吗？今天怎么了？”

  宁静五指张开，伸到空调风口：“我怎么感觉，吹出来的风，不是那么冷了呢？你没有感觉吗？”

  虎永刚说：“不会吧？难道是空调坏了吗？我刚刚在抽烟，窗户是开着的，一直吹的是外面的热风，所以感觉不到。”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停下车，没有熄火，人趴到车头底下去检查。

  他摸了一下冷气铜管，冰冷的，初步判断，空调压缩机还在工作，吹出来的风不是那么冷，估计是雪种漏了。

  在这荒郊野外没法处理，估计就是在勐硐镇上也加不了雪种吧。

  回到车上，他把情况告诉了宁静，让老婆坚持一下，忍耐到马关县城就可以了。

  宁静翘起了嘴角，嘴里嘟囔着：“怎么出发之前不保养好呢！”

  虎永刚说：“出发前，我是全面检查，全车保养好了的。但这机械方面的问题，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意外。”

  接着，他又感慨地说道：“现在的人啊，都变娇气了，没有空调就受不了了！想当年……”

  宁静马上打断了他说下去：“想当年怎么了？你要忆苦思甜吗？”

  虎永刚忙说：“不是不是，我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是我的亲身经历，也是关于汽车空调的，想讲给你听听。可能你一开心、一放松，就不觉得热了呢！”

  宁静假装生气地说道：“啊？你亲身经历让事情，还有我不知道的？瞒着我多久了？老实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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