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见两人没跟上，回身见状便笑嘻嘻道：“二位的感情真好，真是一对璧人！”

颜清迈出的步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温玉寒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

“师尊小心些。”

她冷着一张脸：“我们不是……”

“小哥说笑了，这位是我阿姐。”不待她反驳，温玉寒朝小二快速解释。

同时松开了落在颜清腰间的手，微微撤开一步。

他知道她不喜。

小二见自己认错了人，连忙尴尬地笑笑，“原来是姐弟，是小的眼拙！眼拙！二位客人楼上请！”

温玉寒牵着颜清，笑得温和：“阿姐，我们走吧？”

被自己徒弟叫阿姐，颜清有些怔愣，旋即反应过来，点点头。

在外的称呼而已，又不是真的姐弟。

小二时不时回头看两人一眼，见温玉寒耐心提醒着颜清注意脚下，心中不由感叹。

这位公子对他阿姐可真好！

就是可惜了这位小姐，好好一个美人，竟然是个瞎的。

进了包间，温玉寒带着颜清在桌边坐下，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颜清不由道了句：

“我是看不见了，但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温玉寒轻笑：“弟子就是担心你。”

不多时，菜全都上来了。

温玉寒一边帮颜清布菜，一边道：“师尊就在此处等我，不要乱跑。”

闻言颜清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沉声道：“为师不是小孩子。”

今天一天，她已经多次感受到了来自弟子“父亲”般的关爱，别扭的慌。

她是瞎了，没有修为了，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

她还没有废到那个程度。

温玉寒指尖抹过颜清的嘴角，“弟子只是担心。”

颜清躲开，这可真是个好理由。

颜清睁着一双无光的眼睛，转移话题：“那个女孩身上有为师的一缕神识，还有一双罕见的重瞳，你要小心。”

拥有重瞳之人，最擅看透人心。

再则，她极有可能就是擎天的妹妹，擎荷。

想到擎荷的特殊能力，颜清有些担心温玉寒。

指腹抹过眉心，将忘情唤出。

忘情和她有着灵魂契约，哪怕她没了修为还是可以使用它，只是威力大不如前了。

“忘情能探生机，你带着它以防万一。”

现在已经是夜晚，夜晚的靖城街道最是危险。

温玉寒敛眉看了她一眼，对上她无神的眼睛，接过忘情，轻声道：

“弟子会小心的，师尊一定要乖乖等我回来。”

末了又嘱咐了一句。

他真的怕颜清再次消失陷入困境。

他能接受所有一切，唯独不能接受她的离开。

等温玉寒的身影消失在包间里，颜清放出神识又吃了几口菜，便自己倒了杯酒小酌一口。

“天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

包间中一阵沉寂，两人相对无言，就连空气都有些凝结。

许久，颜清一脸沉静说：“你不觉得自己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不信他们有什么动作你会不知道，天道。“

最后两个字像是在讽刺。

哪怕颜清失明了，此刻天玄还是从她空洞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冰冷狠厉。

他知道颜清这次绝不会原谅他。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是不可说，也不能说。

“我会帮你恢复修为。”

半晌他才说出一句话。

颜清冷笑一声：“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到底瞒着我什么？我可不想下一次再被人给卖了。”

她拼了命和那群远古魔族周旋战斗，却被天道推入了万丈深渊。

真是讽刺，她信了天道两次，结果呢？

次次是笑话。

她不敢想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更多的陷阱等着她去跳，她赌不起。

她还没有查明赤羽令背后的真相，还没有给勿忘报仇，还有雪儿……

突然，心口传来一阵刺痛，她秀眉紧蹙，面色一瞬苍白。

对面的天玄沉默片刻，最后却说了几个字：“恕我无可奉告。”

“咚！”

天玄抬眼看去，只见颜清抓着心口摔倒在地上，面色痛苦，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和折磨。

他快步走到颜清身边，“你怎么了？”

伸手要将她扶起来，却被她身上散发的冷气刺得猛然缩回手。

好冰！

他瞳孔骤缩。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体温，反而像刚从十八层冰窖里爬出来。

颜清五根手指死死抓着胸口的衣服，恨不得将指甲嵌入心脏，将它捏碎，让她不那么痛苦。

心脏是撕裂的痛，脑海中却是血腥绝望的画面，她看到勿忘和深雪一遍又一遍死去，死在她的剑下，死在她手里。

直至心中绝望蔓延至边际，她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彻底昏死过去。

天玄看着昏过去的颜清有些束手无措，下一秒，他就感知到颜清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流逝，就像一株桔梗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衰老。

他急忙往她体内输送神力想延缓她生命力的流逝，怎料颜清体内没了灵脉竟然连神力对她都不起作用。

生命力流逝太多，一阵白光闪过，地上哪里还有颜清的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即将枯萎死去的桔梗。

天玄脸色大变。

“该死的！这下闯大祸了！！”

*

温玉寒根据颜清的描述和忘情的指引，很快就在后厨找到了那个女孩。

女孩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裳，布头并不整齐，看得出衣料做工并不怎么好。

一双手上皲裂颇多，竟是比一些妇人家的手还要苍老。

温玉寒靠近时她正在后厨洗盘子，不大的年纪却有着格外成熟的眼睛，发现温玉寒时那双幽黑的眼睛蓦然抬起，竟像无底深渊诱人深入，有来无回。

是重瞳。

瞧见温玉寒一身华贵的装扮，女孩低下头来，将双手藏在身后怯生生道“客人是迷路了吗？去大堂的话直走，左转过荷塘后右转。”

说着又偷偷抬起眼睛看向温玉寒。

温玉寒错开视线落在她身后，道：“我是来找你的…擎荷？”

擎荷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瞳孔微缩，手指在身后绞紧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眼中渐渐浮现出恐惧，温玉寒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看向她，但是不等他开口，人转身跑走了。

逃命一样。

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见温玉寒杵着没动，识海中楼月跳脚：

【你小子愣着做什么，快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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