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是一处宽敞的洞穴，洞穴不高，更显得压抑，阴沉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

  几乎是一进入这里，两人的视线就被矮小粗壮的树桩吸引了。

  那树桩目测直径有十米，高不出五米，枝条暗无声息地垂落在地上，树心黑乎乎一片。

  颜清抬眸看了眼头顶。

  洞顶的石壁上是盘根错节的黑色藤蔓，密密麻麻，藤蔓上蛛网层层蒙蔽，里面有点点绿色荧光。

  温玉寒用剑鞘轻轻拨开蛛网，露出里面发光的物体。

  “师尊，这好像是一颗蛋？”

  “嗯，是蜘蛛蛋。”

  温玉寒立马收回了举剑的手：“我们这是进了蜘蛛窝了？”

  颜清没有回答，因为她感觉到灵蝶的情绪十分盎然。

  两指一碰，灵蝶出现在眼前，只见那灵蝶扑簌着翅膀径直飞进来黑乎的树心。

  奇异的是那树心如浓稠的墨汁，灵蝶一沾染上就被侵染，然后缓慢没入树心的粘液中。

  “师尊，这是？”温玉寒惊异地看着灵蝶消失在树心中。

  颜清尝试召回灵蝶，不出意外地，她与灵蝶之间的感应消失了。

  随之后来的是树心浓稠的汁液如烧开的水一般开始沸腾、爆炸，黑色液体飞溅，被沾染的东西都被腐蚀成灰了。

  颜清面色一凝，拽着温玉寒的手臂飞身后撤！

  却被身后一道阻力弹回。

  不知何时洞穴通道被下了封印，只能进不能出。

  “郎君，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走呢？”

  这时，一道妖娆魅惑的女声从树桩处传来。

  温玉寒长臂一伸拦在颜清身前，低声喝道：“谁！”

  “郎君~几日不见，你就忘了奴家了吗？”

  接着是一声女子的轻笑响在耳边，仿佛有热气喷洒在耳边：“奴家可是……很想你呢~”

  只见一红色身影飘荡而过。

  温玉寒眼神里露出嫌恶，黑眸暗沉，大拇指推动，玉华就要出鞘。

  颜清却快他一步，指尖灵力凝聚，屈指一弹，直接将红影贯穿。

  “聒噪。”

  “啊！——”

  红影惨叫一声，顿时烟消云散。

  颜清旋身看向树桩，冷声道：“出来吧，红娘。”

  温玉寒则向树桩投去诧异的目光。

  只见黑色浓稠的液体中，缓缓冒出一个头。

  当看到那张狰狞的面孔时，饶是颜清也震惊了。

  那张脸全毁了，往外冒着黑气，眼珠被人挖走了，只剩空洞洞的眼眶，舌头也被人扒了，只剩口腔。

  颜清在得知红娘有极大可能是怨灵时猜想过她会是何种情态，但是真正见到时还是忍不住心惊。

  怨灵是由死人而化，人死前是什么样，死后就是什么样。

  如此可见，她生前遭受了何种虐待。

  但是惨状并不止于此，当红娘整个从树心出来时，两人发现她的手掌不见了，腿也不见了，下身流着黑色汁液，十分恐怖。

  “仙尊，又见面了。”

  幽怨难听的声音在洞穴中响起。那是灵魂发出的声音。

  颜清：“是，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如今你真是狼狈。”

  “没少受惩罚吧。”

  这一句如钥匙，开启了红娘出逃那夜的最后记忆。

  心中的恐惧席卷而来。

  她狰狞着，咆哮着：“闭嘴！闭嘴！要不是你们，我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都是你们毁了我的希望！”

  “是你们毁了我的未来！”

  “是你们让我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温玉寒皱眉质问：“我们？难道不是你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吗？”

  “闭嘴！闭嘴！”红娘疯狂挥舞着双臂，黑色汁液甩得到处都是。

  颜清伸手支起灵力屏障挡住一波狂轰乱炸。

  红娘看见颜清的动作，不知道又被触动了哪里，更加生气。

  “修士有什么了不起！实力强就可以以大欺小了吗？！”

  “修士都是坏人，你们该死。”

  “我要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

  “簌簌！”

  随着红娘残缺的双臂一挥，原本没有生机的藤蔓瞬间活了过来，朝颜清两人攻击。

  “你太弱了。”

  之前是有浓雾遮掩，如今根源就在眼前，颜清没道理不斩草除根。

  只见月白色身影一闪，颜清手执碧落立于红娘身后，剑尖寒气凝聚犹如实体。

  红娘怔愣在原地，紧接着身体传来一阵剧痛，身下的树桩被颜清一剑斩成两半！

  “啊啊！——”

  红娘惨叫着脱离树桩。

  她被擎天封印在这树桩里，如果树桩死了，她也会死。

  她拼命想要挣脱灵魂的束缚，但是刚挣脱，就被颜清素手扼住了灵魂体。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碰到我！”

  红娘不可置信地尖叫。

  颜清没说话，闭眼神识强行侵入红娘的记忆，终于找到了那个幕后之人。

  但是那人显然知道红娘靠不住，竟然在她的记忆里设立禁制，颜清只看清一张脸，只听红娘一声尖锐的惨叫，颜清被迫退出。

  温玉寒瞥见她有些苍白的脸，暗中用天玑珠为颜清输送灵力。

  他知道颜清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

  她体内的魔气随时都有可能反噬。

  他担忧道：“师尊，你怎么样？”

  颜清对红娘施展了搜魂术。

  搜魂术对于施术者和受术者都是危险的，一个不慎就会神识残缺，成为痴傻之人。

  更甚会直接精神死亡。

  颜清摇头，她垂眸看着红娘：“你身负杀孽，死有余辜。”

  “凭什么！”

  红娘挣扎着，狰狞的面孔就差怼上颜清了，被玉华拦了回去。

  “明明是他们先欺辱于我，我杀了他们何错之有！”

  “我没错！”

  温玉寒：“那清音宗的人也欺辱你了？”

  红娘狰狞笑着：“谁让他们运气不好，偏偏要从那里经过。”

  “撒谎。”颜清凤眸寒光乍现，“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和魔族达成了见不得人的交易，如今变成这副样子，罪有应得。”

  “闭嘴！”

  红娘心中一狠，一道火红色印记出现在她额头，她的力量瞬间增长。

  颜清眸色一暗，她在燃烧灵魂。

  “去死吧！”

  一根黑色藤蔓从她嘴里蹿出来，直刺颜清面门。

  颜清收手后撤一步，一道灵力屏障抵挡住攻击。

  红娘趁机逃脱。

  “哈哈哈哈！”

  “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了，留下来陪我吧！”

  红娘快速吸收着四周的阴寒之气，灵魂体不断膨胀。

  颜清眸色淡漠：“我说过，你太弱了。”

  颜清意念一动，一抹红影如闪电般冲向红娘，只觉灵魂灼热，红娘如一只漏了气的气球飘落在地。

  “不……可能……”

  忘情飞回颜清身边，使劲儿蹭着她的手臂。

  颜清拍了拍它，淡淡瞥向红娘破败不堪的灵魂：“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才是天理。”

  “不想被人欺，要么自己强大，要么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红娘眉心的火红印记消失，她以燃烧灵魂为代价换取了力量，灵魂即将消散。

  神智弥留之际，她仿佛听见颜清问她：“你后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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