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长很快抽出手，伸过来与J教授平等相握，露出老怀甚慰的微笑：“君教授一如既往，雷厉风行，8小时中止省级灾害，36小时揪出内奸，这就是年轻人的速度。令人振奋呀！”

  J教授指着自己那雪白的碎发，笑道：“我也不年轻了。”

  破晓境，一招一式皆神通，元气破宫如江河，一夜白头非虚言。

  秘书长看着全国唯一的破晓境战士，面露不忍，勉强笑道：“可你也才三十六呀，快去把头发染回来。坐，坐下说。”

  周枭宇有点嫉妒地看着万千宠爱在一身的J教授，无语回身找座位。

  秘书长在室内脱去西装，交给白秘书，自己不坐，站在窗前阳光里，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世上仅存的两份供词，分别存在付流同志和怀安同志的脑子里。对吧？”

  第一件事就提这个，说明上级高度重视闻利案。

  周枭宇抢答：“是的。在十分钟前，付流同志被脱落的预制板砸伤头部，休克昏迷，我们研判，是‘陆奥面具’干扰现实的恶魔能力导致，如果付流司长继续履职，将面临严峻生命危险。”

  “我立刻采取果断措施，宣布暂停付流司长一切公务，安排他住入最好的防自杀安全屋，交由特勤局严密保护起来。”

  “这样一来，无论‘陆奥面具’多么邪门，都无法伤到付流司长一分一毫。”

  周枭宇自信汇报的简洁利落，汇报完还特意看了一眼J教授的表情，希望看到羡慕之色。

  “闻利呢？审查调查还有没有新进展？”秘书长背手站在阳光里，像尊岿然不动的雕像。

  周枭宇对答如流：“根据兴洲同志的反馈，闻利好像与‘陆奥面具’互相感应，他也翻供了，再也不肯吐露任何信息，并且指责怀安同志……”

  周枭宇提到J教授，故意犹豫，仿佛在给同校学弟留情面。

  J教授端坐，漠然听周枭宇给自己穿鞋鞋。

  秘书长和蔼地回头，让周枭宇有话快说：“红脸出汗，但说无妨。”

  听到批准，周枭宇喜出望外，毫不犹豫地炮轰J教授：“并且，闻利指责怀安同志：不讲武德，诱供逼供，手段一个不落，连美人计都上了，程序上不符合规范。”

  秘书长愣了一下。

  J教授面无表情，漠然以对。

  白秘书第一次看到这种修罗场，大为意外，他假装去外面拿茶叶，关上门就一去不回了。

  周枭宇看见秘书长惊了，白秘书跑了，J教授麻了，判断这回是3人对抗1人，认为优势在我，于是补充了自己的见解：

  “我认为呢，怀安同志风格一向激进，立功的心是好的，只是做事未免太操切了一些。”

  秘书长低头想了一下。

  看到秘书长沉思，周枭宇觉得这回稳了，他这次敲打教授一次，属于恩威并用，让J知道，什么叫“菩萨心肠，霹雳手段”。

  吃了一次敲打以后，J教授大约就懂，以后要听学长的话了。

  周枭宇认为，自己被J骑脸多日，今朝也只略施小惩，仅此而已……属于宅心仁厚了。

  正当周枭宇笑眯眯地迎着秘书长的时候，秘书长思考完毕，抬头轻轻说：“周代院，把会签的文件拿给我。”

  周枭宇微微呆滞一下，暗想，首长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是，周枭宇的身体已经听话地小跑向前，把手提包交给秘书长，并且说明里面是哪些文件。

  秘书长和蔼地打断了周枭宇的话，用手指着他说：“你马上回国研院，安排纪检组下载付流同志内存里的口供，当场办案，抓紧走程序，形成结论，你和纪检组负责同志要在结论上签字。”

  “最多半小时以后，就通知付流同志，他采集和保存的供词，已经得到合法采信，可以从脑内删除了。”

  “付流同志删除供词以后，马上恢复一切职务和公务，牵头开展事故处置工作。”

  “下一步，很可能部署清理‘人奸’的专项行动，我会指定联络人和付流同志对接。付流同志，不可或缺，必须由他来主导！”

  “所以，你必须，第一时间恢复付流同志的自由，确保他，没有后顾之忧地投入工作。”

  秘书长看着周枭宇，一字一字地确认：“我，说清楚了吗？”

  周枭宇有点受惊。

  原来，秘书长陷入沉思，是在思考，怎样帮办事不牢的枭宇，一口气收拾好烂摊子！

  办事不牢的枭宇，察觉到自己的愚蠢以后，吓得瑟瑟发抖，睁大眼睛，细声细气地答应道：“您说清楚了，我听清楚了。”

  秘书长摆摆手：“去吧。在路上就可以电话安排，要抓紧！”

  周枭宇懵懵懂懂地听话，一边往外走，一边指着J教授说：“走了走了，有新任务要落实了！”

  秘书长在远处高声叫道：“怀安同志留在我这里，不归你管，你去办你的事，要快！”

  周枭宇被催促，脚步越发急，小跑着从J教授面前路过，他一直回头瞪J教授，直到出门去，才被关上的门剪断视线。

  白秘书拿着一叠签呈，笑眯眯地对周枭宇说：“周代院，不送啦。”

  周枭宇傻呵呵地叮嘱白秘书：“J教授被单独留下来，可能要挨批评，白秘书如果听到J教授挨骂，就发短信告诉我，我会加强对J教授的监督。”

  白秘书叹口气，摇摇头说：“好啦，好的，您放心吧，您忙去吧。”

  周枭宇双手合十：“谢谢白秘书啊。”藕断丝连的目光，一直拉到电梯里才断开。

  白秘书心里想：“真粘人。”然后推开门，看见秘书长握着J教授的手在叙旧：“当时国研院动议人道毁灭议题的时候，我就是极力反对的……”

  白秘书呈送了签呈，给茶杯里续上开水，看见秘书长叙旧兴致高涨，更加觉得周枭宇脑子缺根弦：“秘书长怎么可能骂君教授？如果连谁干活多都分不清，那这秘书长就白当了。周代院怕不是有点大病哦……”

  白秘书续完开水离开以后，秘书长立刻停止叙旧，邀请J教授到办公室去：“开启保密力场以后再聊吧。多年未见，很多事都想征求你的意见。”

  J教授端茶杯，也被制止：“除了文件，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要带进去。我给你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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