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下来之后，我便让所有人都好好再休整一晚。

  这也是我给白亦殇最后留恋的机会，我希望他能够做好最后的诀别，不要后悔。

  楚梧愁三人也冷静地各自散开，他们都在等待。

  这让我实在不安，似乎先安慰谁都是不太好的选择。

  正当我有些犹豫的时候，白紫随主动找上了我，说是白吟想要与我见上一面。

  闻听此言，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跟着去了。

  来到一处大殿，白紫随推开门后却退到了另一边，示意我一个人进去。

  我是知道白吟找我想说什么的，但这样单独的‘谈心’的话，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有些打怵。

  大殿很空旷，也很安静，看着里面的摆设，应该就是首领召集族人应对重大事件的地方。

  此时却很安静，只有白吟一个人坐在上位，有些发愣的握着一只白色的小飞刀，银白色的利刃，在黑暗中闪烁着像是月华一样的微光。

  “你来了，常师长？或者，该给你一点别的称呼？比如，儿......”

  “你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我看着他那皮笑肉不笑，要说出些不敢想象的荒唐词语，干脆的立即打断。

  白吟冷哼一声，有些不爽：“好，常风辞，虽然我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你是怎么回事？”

  我抿了抿唇，思索了好半天，才有些苍白的解释：“......不是我有意去引导他的，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见我满脸都是真诚的坦白，对方盯着我看了好半天，最终微微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也许，你跟燕召有关系。”

  “你知道燕召？”我有些惊讶的看向白吟。

  白吟微微叹了口气，面上是释然的神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的，也很意外。”

  我松了口气，并将在云顶天宫遇到燕召残留神魂的事情告诉了白吟。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白吟的面色沉重了一些，接下来的话让我也变得严肃起来，“白亦殇虽然是燕召的转世，按照天道的规则来说，为了维持平衡，神魂的轮回，必须彻底废除修为，如果不废除修为，是不可能通过镜面世界的璃珠木的轮回之道的，除非用破碎的一缕神魂。”

  关于这个规则我并不陌生，也知道无论是哪个选择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而结果只有相同的一个。

  凡是选择轮回的修士，无论选择哪个办法，最终都会慢慢的失去记忆，获得一个全新的人生。

  而残魂转世要比废弃修为的转世更加的痛苦，同时也会因为神魂破碎，流落到不同地方，然后随着时间彻底消逝，除非他本身足够强大，能把神魂全部收集起来。

  然而这其中的艰辛，几乎无法想象。

  “总之，你小心一点吧，燕召也算是魔族唯一的支撑，他曾经也来找过我，说了关于云顶天宫的事情，即便我已经极力阻止，但依旧无济于事。”

  白吟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既然选择了残魂转世，就一定是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多多关心一下白亦殇吧，无论你的心分成几份，那小子有点傻，别负了他。”

  走出大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禁地的夜色似乎比任何地方都要沉重，我的心情也跟着很沉重。

  愣愣站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先去找白亦殇，有些事情，他是也应该知道的。

  因为今天白天的事情，白亦殇也是一样的有些沉闷，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一处很高的地方，抱着膝盖，遥望漫天闪烁中的那一轮明月。

  此时的时间已经是子时之后了，圆月挂在天空最高的位置，周围都是微凉的夜。

  我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白亦殇微微动了一下，他的眼眶还是红红的，因为年龄外貌变化的实在太慢，他还和以前在无天寨当魔匪的时候一模一样——特别是他这样的神情，让我有些恍惚。

  “师父......”他忽然开口，嗓音有些沙哑，“我有点害怕。”

  我弯起唇角，尽量温柔的笑：“怕什么？”

  他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往我的怀里窝：“我怕得知真相，怕我想的一切都是真的。”

  “好了，都会没事的。”我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背，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等他的情绪稍微平缓之后，我把和白吟一起得到的结果跟他说了一下。

  白亦殇的眸子竟然预料之外的颤动了一下，他沉默了一瞬，犹豫着开口：“师父，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没跟您说。”

  听着他略微严肃的口吻，我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什么？”

  “你还记得那次，我遇到一个奇怪的人，说了一些话后，我的状态就很糟糕了吗？”

  我点点头：“记得。”

  白亦殇深吸一口气：“那人说，他们是厌世魔神出生入死的兄弟，一直在寻找轮回的主魂和其余的残魂，他们想要让厌世魔神归位。”

  我顿时愣住了。

  这也难怪白亦殇会害怕了，毕竟，如果厌世魔神，燕召的神魂回归，那么，白亦殇就会被彻底替代掉。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应该就不是我了吧？”他有些难过的问我。

  而按照圣魂印的结果，确实如此。

  虽说白亦殇是燕召的轮回，但两世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记忆的本能肯定是想要留下燕召，希望燕召回来，但......

  不禁收紧抱住白亦殇的手臂，我心乱如麻。

  圆月东升西落，这一瞬的出神，就不慎与破晓的晨曦相拥，沾染一身的金色和温暖。

  楚梧愁他们也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以及一夜的情绪，第二天重新见面的时候，他们都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像极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

  心里虽发虚不安，但此刻所有事情都得放一放，决定还是先修炼一段时间，再前往乾辉圣地。

  沙漠还是一望无际，但这次有了白吟给的地图，我们很快就找到一片绿洲，以及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城。

  悠闲惬意的小城，是安稳修炼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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