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床上的人喊了出来，自己也挣扎着滚了下来，但是已经阻止不了藏在里面的人被发现的事实，

  云念看着那和疤痕脸有几分相似的人，叹了口气，

  “心跳声这样大，难道你以为不会有人发现吗？如果不是因为进来的是齐明，你早就已经被揪了出来了。”

  正怒视着哥哥的齐明突然觉得这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好话啊，但就算他敢和左明远顶嘴，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云念的话说个不字，

  “说吧，张虎，张尾，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夜色就像是泼洒开的墨一样，一瞬间就已经将白天完全覆盖，

  左明远沉默地点上灯，烛火在闷热的屋子里面摇曳，

  “不关我哥的事，他只是、只是。”

  可张尾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如果投毒的对象不止是他一个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脸去辩解，

  相比起弟弟的慌乱，张虎看上去就要冷静得多了，他也不愧自己的名字，整个人长得很是魁梧，但是凹下去的面颊昭示着，他也遭了不少的罪，

  他冷哼了一声，有些厌烦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被抓到了是我倒霉，原本分配给我的就你一个，结果你还傻傻地那么相信我，我早就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听我的话？”

  确实是云念她们很幸运，毒药并不是同时投下的，但答应回来投毒的人也不少，都是难民了，那答应一个要求就能够拿到食物和钱财，有什么不做的？

  “不答应的那些人都被杀了，我没有别的选择，既然被发现了，那我自然认输。”

  他梗着脖子，齐明气得扇了他几巴掌，

  云念已经觉得脑袋都要炸掉了，飞羽楼的这些家伙，竟然如此恶劣，逼着逃走的难民对自己的家人下手，

  哪怕是最凶残的恶徒，也不应当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吩咐你们的人呢？”

  她打断了齐明愤怒的质问，淡淡开口道，

  那张虎见她是个貌美的女子，反而一脸无赖，

  “你问我就要告诉你，不如你靠近……”

  话还没有说完，长刀就已经挥了下来，在他的胸口停下，张虎感觉到自己的而脸颊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没关系，我原谅你的鲁莽，但是要再不好好说话的话，我会送你一个难忘的经历的，你听过蝎蚁吗？在大漠里，这样的生物可以把你吃成一具空壳，要试试吗？”

  虽然她笑着，但是看起来却像是志怪故事里的妖怪一样，张虎感觉到莫名的恐惧，一下子安分下来，

  “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他们只是说，等我们下毒以后，不久就会来接我们，这，这是他们给的银票。”

  他从怀里摸出崭新的银票，有些不舍地递了出来，

  左明远好奇地拿了过来，在手里把玩一番，而后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张虎，

  “你是脑袋缺根筋吗？你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银票？”

  他的手轻轻一搓，那一张薄薄的纸片转眼之间就已经变成了两张更薄的纸，上面的墨迹也同样分离开来，

  “这、大人说了，这是洛川通用的银票，我曾经偷偷拿过齐明大人包袱里面的银票，就是长这个样子的啊？”

  张虎几乎是呆住了，甚至都没有听到齐明跳脚骂他的声音，

  云念则好心地提醒他，

  “自从造假的人越来越多以后，洛川城早就已经暂停了银票的使用，等摄政王殿下找的人制作出不易被仿制的纸张以后，才会继续推行，所以很明显，你被骗了。”

  听到这话，张虎就像是天塌了一样，脸色几度变换，而后将那银票抢过来撕掉，

  “竟然骗我！那我，我都做了什么！”

  “啧啧，飞羽楼是杀手组织，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杀人灭口，你是怎么会觉得这样的组织里面出来的人，会愿意给你钱呢？”

  恐惧和贪婪让人变得面目全非，如果是在平和的日子里，上当的人不会这样多，云念也只能叹气，

  “所以，为了发泄你的怒火，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

  “怎么样了？”

  卫青珏按着自己的眉心，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人，千汇站立在一旁，脸色同样也不好看，

  “启禀王，东陵的人已经找遍了，没有看到百聚的踪迹，但是在他常去的海滩上，看到了几十颗珍珠，想必，是他落下的。”

  这样匆忙，连珍珠都没能来得及拿走，百聚定然是已经遭遇不测了，就是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他们的行事越来越猖狂，手都已经伸到我的面前来了。”

  坐在高位之上的人冷哼一声，千汇心里的焦急已经按耐不住，百聚是他唯一的兄弟，他绝对不能就这么等下去，是死是活，他都要把人给找出来，

  “你着急也没有用，过了这么久，就算是有痕迹，也早就消失了。”

  卫青珏横眉道，把厚厚的一叠密信扔到烛火里面，才对着自己的属下说，

  “不过，还是去吧，找到人后立刻回来。”

  千汇立刻领命退下，地上跪着的人也识相地出去，

  长安殿里，唯有幽幽的烛火闪耀着，

  “宋言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卫青珏面色晦暗不明，他拿出一封信，信上的落款是一个小狐狸的模样，看起来不是印章，反倒像是人在自娱自乐的时候一笔一笔地画上去的，

  “苜蓿，我终于等到了一直以来等待的人，不为我感到高兴吗？好歹我也曾经帮过你，只不过，听说你喜欢她，那你可要快一点来啊，不然，她就只能成为我的玩偶了。”

  宋言伽三个字落在后方，潦草的笔迹看起来反倒像是在耀武扬威一样，那信被卫青珏揉成一团，和其余的密信一样变成灰烬，

  “国师，哼，不过是不肯死的老家伙。”

  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被烛火投影成更巨大的影子，几乎要覆盖整个长安殿的窗棂，

  “想动手，那也要看我允不允许。”

  他轻轻吻着一支发簪，神情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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