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啊，阿娟。”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帘的背后传来。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希因背靠着门框，不满地说道，“叫我希因吧，这才是我的真名。”

  “是因为这具躯体，才让你想要叫希因这个名字，还是，有一段虚假的记忆在你的潜意识里作祟呢？对我来说，阿娟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场胜利。”苍老的声音说道，“当然，你的出现也是我的胜利。因为你至少摆脱了控制，回忆起了过来的路，也理解了记忆篡改对族人们的危害。”

  “你是怎么做到的，黄丽玲？”希因冷峻地问道，“你在无数实验区的中央，建造了一栋这样的别墅。你让所有人必须遵从你的法则，才能进入你的结界，到达你的领域之中。恩奇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吗？”

  “不，恩奇默许了我的存在。因为我的做法，并不违背恩奇的规条。”黄丽玲说道，“首先，你的大脑是立体的，单时空的结构。其实，方向是虚构的，东南西北是人类的错觉。这一点，我不想聊得太深。我只是说说非立体、多时空，非线性的一种思维。简单来说，每一个实验室是相邻的，但是，实验室的内部，都有一个装置叫做恩赐——是恩奇取得名字，很狂妄对吧？我们只要走进恩赐的控制范围，就会被传送到一个异空间中。那个异空间是有范围的，通常是一片村落、一个建筑群、一栋办公楼。在这些有人居住的区域之外，就是虚空了。其实，异空间分为两种，日异空间和夜异空间。日异空间，不是指白天的空间，而是有着日升日落变化的空间。而夜异空间，则是只有夜晚，第一夜，第二夜，第三夜的空间。”

  “在宁江职业中学，就同时拥有这两种异空间。找到两者之间的变异点，就能从日异空间到达夜异空间。但是，两个空间之间是有夹缝的，叫做幻时空间。在幻时空间里的人，能看到日异空间的人类，却无法和对方进行交流。就好像唐高，他就经常进入幻时空间，再从幻时空间回到日异空间。不过，如果在幻时空间遭遇了日落，就会落入夜异空间的时间结界中。这样一来，就很难回到日异空间里。大慈悲手，是利用了结印的仙术，让人从夜异空间回到日异空间的工具罢了。”黄丽玲说道。

  “也就做禅印，对吗？”希因问道，“我听执行部的人说过，他们就是靠这种结印方式，带着我们观测员进出实验区的异空间的。”

  “你的思路变得清晰了，是被什么人给改变了吗？”黄丽玲说道，“上次见面的时候，你都还是一个待在山村里，被别人拐卖之后，关押在猪圈里的妇女。阿娟，也是你所谓的老公——高秋，给你取的新名字。我想要去解救你，告诉了你世界的真相，但是，你却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要在猪圈里，经历整个孤云村的覆灭。”

  “我不想再讲这段经历了，恩奇将这段经历也篡改成了梦境，是他对我唯一的恩德。”希因说道，“在这里，我被人以五十恩币一斤的价格，像猪肉一样被卖给了高家兄弟。高家老大想给轻度智障的弟弟，找一个像样的媳妇。最终，被拐卖的媳妇，会在被激怒之后，化身为魔兽，屠杀了整个村庄。我不知道，为什么实验局会搞出这样的脚本。但这就是一种机制，一种平衡，难道不是吗？故事并不重要，杀戮所造成的重启和循环，才是被实验品除掉心魔的刚需。”

  “真是奇了怪了！”黄丽玲惊声说道，“不好意思了，我只是很惊讶，你既能从实验局的角度思考，还能从被实验品的视角出发。我开始怀疑，自己在夜异时空的虚空之中，打造这样一个居所，去帮助各个实验区的族人，是不是正确的事情了。或许，融入其中，也是一个必要的过程。”

  “如果我这样做了，你就不必了。你能往返于极乐区和实验区之间，这才是最重要的。”希因说道。

  “是对你们来说，最重要吧？”黄丽玲笑着问道。

  “你知道他的存在了？”希因反问道。

  “那当然。你们站在孤云村的穿山隧道中，等待火车与你们相撞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们了。这就是通往我居所的其中一个出入口，只有坚信能通过隧道离开实验区的族人，才能在被火车碾碎的过程中，来到我的面前。这也算是结界的其中一种用法吧，你们能到我这里，就说明了并不是对我有害的人。”黄丽玲说道，“我能感受到，那个叫江半蓝的男人体内，有一种改变世界的力量。他是归正者，对吧？”

  “归正者？”希因问道，“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观测员的职位是接触不到这个词汇的吗？”黄丽玲说道，“从未进行过轮回的蛮古族人，其实都算是归正者的后代。该怎么说呢，宇宙创造之初，创世者就已经规定了宇宙运行的方向——也就是正道。世间万物的存在和因果，都按照着正道在运行。但是，很多情况下，正道的运行是有偏差的，所以，创世者创造了归正者，让归正者修复因果，让命运回归正道。以前，蛮古族人的眼睛，都是一半黑，一半蓝的。思考的时候，瞳孔就会高速旋转。现在的蛮古族人，已经失去了这种力量。说来讽刺，蛮古族人帮助落后的风奚族人建立了新的文明。结果，创世者选择了风奚人来继承整个地球，而我们蛮古族人则应当在一场浩劫中灭亡。所以，要不是蛮古科技实验局的人，带领蛮古族来到月球内部建立广瀚宫的话，我们也就没有然后了。只是，来到月球之后，我们蛮古族人就失去了那双神奇的，陀地飞轮眼。”

  “陀地飞轮眼吗？”希因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他还没有告诉过你吗？”黄丽玲说道，“不管怎么样吧，只要有归正者的存在，从命运的角度上来讲，恩奇就必将遭受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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