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牛的家，出乎意料的，是一间坐落在李家村村落边缘的，质朴的四合院。

  “江目灵，你闻到没有？”江半蓝控制着身体，靠在一堵用土坯和砖石混合砌成的围墙外，兴奋地说道，“其中一股孜然粉、辣椒粉与炭火味相融合的味道，应该是连皮一起制作的烤全羊。我能想象，那种金黄酥脆的外皮，包裹着鲜嫩多汁的肉，一口咬下去，我会用多长的时间回味绵长。另一股味道，应该来自炖羊肉。葱姜蒜、花椒、八角、桂皮，小火慢炖出的软烂口感，汤汁一定是浓郁鲜香。”

  “不过，里面的人好多啊，都是李源牛的亲戚吗？”江半蓝透过砖墙的缺口，往里面一看，说道，“整个院子里，密密麻麻十几张桌子的客人。虽然摆着的羊肉很多，但是这么多人的话，估计也没法给我们剩下一口了。那个弓着背的老妇人是李源牛的妈妈吗，她正在用多余的羊骨，在角落喂食土狗们。就算是为了看家护院，五六只的土狗，数量是不是还是多了点呢？”

  “感谢你的分析，脑子比起以前灵活了不少。”江目灵突然控制了身体，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说道，“不行，我真的忍受不了羊身上的膻味。尤其是今天，那股膻味比平常还令我作呕，令我完全无法思考，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你帮我留心听一下他们的对话，我们等到这场坝坝宴散场，再夜闯进去。这些普通村民，应该没法提供任何的可靠线索。还不如，我们自己进去搜集线索来得好。”

  “诶，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呢？有意思了，如果我偏偏就要去占一个位置，吃你最不喜欢的羊肉呢？”江半蓝挑衅地问道。

  “那就别怪我的未雨绸缪了！”江目灵拆开左手的义肢部分，将饲养在里面的蛆虫取了一只出来，说道，“这玩意，收集起来比想象中容易得多。如果你非要做我不喜欢的事，我就在全身藏满蛆虫，让你感受得到，却驱赶不了。”

  “别！”江半蓝连忙扔掉手上的蛆虫，转换成谄媚的表情，说道，“刚才我听到李源牛她妈说了，李源牛似乎专门回了家一趟，带来了许多只羊，全部宰杀之后，让他妈宴请全村的人来吃肉。可还没等村里人过来，李源牛就已经离开了家，也没有说明要去什么地方。好了，能不能先帮我弄死这只蛆虫？”

  “好的。”江目灵捡起蛆虫，扔到了很远的地方，之后说道。

  “下次，不准用这种方法来威胁我了！”江半蓝警告之后，说道，“有点奇怪啊！为什么那口水井旁边，有一片青苔和杂草，明显比旁边茂盛得多呢？血腥味好重，看来李源牛是在水井旁边屠宰羊的。”

  “我有点想妈妈了。”江半蓝突然感叹道。

  “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江目灵没好气地说道，“这样吧，等这个案子告一段落了，我就和你一起，偷偷潜入琥珀峰，找江莎莎一起玩，好吗？”

  “那我要把我们的绝技表演给她看。”江半蓝开心地说道。

  “好的，我实在受不了羊膻味了，我暂时不出来了。等坝坝宴三散场之后，你再喊我，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异常。”言毕，江目灵完全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

  于是，当江目灵再次控制身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你在做什么？”黑夜里，江目灵发现自己，正抱着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动物，于是问道。

  “小声点，我在土狗们身上撒了绝迹水，它们已经昏睡了过去。”江半蓝小声回答道，“现在，我趁机要将这只犬羊羊给偷走。”

  江半蓝抱着犬羊羊跳出了围墙，一溜烟逃进树林里，生了一团篝火之后，说道：“出来吧，江目灵。我来让你看看，这只犬羊羊的厉害。快点，犬羊羊，再叫一次。”

  “汪汪！”冷不防，犬羊羊大声地叫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江目灵仔细打量着犬羊羊的脸，惊声说道，“我还以为，只有狗才会汪汪叫呢！没想到，这只羊也可以。”

  “是吧？”江半蓝兴奋地说道，“我也是看了一晚才发现，这只混在土狗里面的玩意，根本就不是狗，而是羊。只是，这小羊没有羊角，行为模式也和狗一样，所以，我才没有注意到它的异常。直到，晚上所有狗都在啃骨头的时候，这只犬羊羊却开始啃起了草，我才觉得好笑。你不是说，有什么异常就告诉你吗？”

  “信息量太少，目前还看不出个什么究竟。”江目灵把玩着犬羊羊，说道，“不过，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有两个牧童在聊天，说了什么吗？”

  “他们说，不知道为什么，李源牛家会养白色土狗，明明白色土狗在村里，是不祥的征兆。”江半蓝说道，“难道说，这也算一条线索吗？”

  “其实，不祥征兆是村民们对白色土狗的误解。”江目灵说道，“我在天算门的藏书阁里看到过，有一种召唤魔兽赤血狼的办法。从本质上，这根本不是一种召唤术，而是一种死灵术。”

  “听不懂！”江半蓝木然地抱怨道。

  “那我说的简单点。一百多年前，白色土狗也被称为白色土狼。有些魔道的散修者，为了有能帮助自己战斗的魔宠陪伴，就杀死了白色土狼，用流出的鲜血将土狼染成红色。之后，再趁着土狼尚未死透，使用死灵复苏术，将土狼复苏。这样一来，复苏后的土狼不仅不会再死亡，还能拥有很强的攻击能力。由于一身血色，就被魔道散修者称之为赤血狼了。”

  “可这和李源牛家养狗有什么关系呢？”江半蓝问道。

  “之所以，白色土狗能变成赤血狼，是因为白色的肉体，更容易吸收附近的仙气。他们会变得不祥，也是因为仙气吸入身体之后，身体只有六窍，才造成了仙气的魔化变异。而入魔的白色土狗，就容易酿成惨剧。如果，这几条白色土狗，是李源牛带回来的。那么，他可能就是想用这些土狗，吸收掉自己留下的仙气，隐藏自己的踪迹。”

  “原来如此，很有道理。”江半蓝漫不经心地抱起犬羊羊，说道，“犬羊羊，你还会些别的什么特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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