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误会，我是来通知你们，不是来跟你们商量。这是朱乐景的指示。”

  “广老。”

  徐阳春还要再说，被广弘厚挥掌阻止。

  “徐阳春，”广弘厚突然大声道。

  众人怔住。

  “没听我说吗？这是朱乐景的指示。”

  徐阳春紧握拳头，脸上肌肉抽搐，眼底露出一丝愤恨。

  “明白。”

  广弘厚满意地点了点头，苍老佝偻的身躯却露出强大的威势。

  “组织不会让你难做。只要你同意，旧汽车站项目可以给你，不仅是住宅，还规划了商业用地，你可以建设六星级酒店和最大的商业广场。你不是一直搞不定地块审批吗？那就换块地，一定比你以前选的那块更好。”

  “旧汽车站就是市中心，地块当然是最好的。”

  徐阳春闻言露出狂喜之色，激动道：“有全市最高的超百米六星级酒店做噱头宣传，小区的房价一定能够炒上天，那些傻百姓一定争着抢着给我送钱。”

  “太好了。”

  徐阳春掐灭烟头，双手拍掌。

  称霸清风市，走出汉北省，走向全国。

  徐阳春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

  夕阳余晖，浮光掠影。

  一条肮脏的臭水沟蜿蜒而过，两侧是建的密密麻麻的矮小房子，门口放着洗漱用品，有的拿着水壶刷牙，有的端着饭碗吃饭。

  斜晖被屋顶挡住，透不出一丝，散发着阴冷的寒气。

  林霄和郁南晴走在用小碎石铺成的小路，路很窄，稍不注意，就要碰到门口堆砌的杂物货堆，污水让小路显得泥泞不堪，所以两人走的小心翼翼。

  “卓庆阳就住这个地方？”

  林霄诧异道，怀疑地看着郁南晴。

  不会把我带沟里去吧。

  “这是卓家祖宅，卓庆阳破产后一直住在这里。”

  “我感觉你的眼神很有问题。”

  郁南晴柳眉上挑，锋利的脚后跟小心翼翼踩在石板上，尽量垫着脚。

  “你看不到我这双单纯的眼睛。”

  “看不到，就看到一双不怜香惜玉的眼睛。”

  “那我背你？”

  “允。”

  郁南晴心底窃喜，轻咳一声，手掌伸在半空，示意林霄搀扶。

  林霄翻了个白眼，“我可背不动。我们两个都要摔得一身泥。”

  “不解风情，给你机会都不中用。”

  郁南晴咬牙切齿，低声嘟囔，要不是道路都是泥土，她非狠狠跺几下。

  我可是知名美女主持人，银幕上的女神，多少人想要接近我。

  就那个徐阳春，天天给我送花。

  纪衫月说的没错，你就是眼瞎。

  眼里脑里天天就惦记着什么锦都的大小姐，这年头还搞异地恋，早晚得黄。

  我就不信还没有我拿不下的男人。

  林霄奇怪地看了眼郁南晴，郁南晴立刻变得笑容灿烂，眼睛笑得宛若月牙。

  “我感觉你的笑容有杀气。”

  林霄郑重其事道。

  郁南晴翻了个白眼，“还想不想见卓庆阳了？”

  “想。”

  林霄立刻道，“你的笑容真好看。”

  郁南晴双手交叉，衬托着凶物更加硕大，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走了一段。

  走到一栋一层平房，砖瓦垒成，破烂的好似随时都会倒掉。

  一个面容苍老，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门口，全神贯注下棋，黑白两色，两条巨龙绞杀在一起，局势激烈。

  郁南晴刚要说话，林霄抬手停止。

  他背手走在一旁，静静看着。

  老人左手执白，右手执黑。

  两龙撕扯，互不相让。

  “黑龙强势，白龙沉稳，你说谁输谁赢。”

  老者突然开口道。

  “黑龙赢。”

  林霄指了指白龙尾部一处空白。

  双方正在天元龙首处激烈争夺，却不知道尾部露出破绽，一子落下，斩掉白龙尾部，白龙顾此失彼，彻底落入颓势。

  “厉害。”

  老者没有落子，挥手将棋局挥乱。

  “我就说一早上喜鹊在窗外一直叫，  原来是南晴来了。”

  “卓老，身体可好？”郁南晴甜丝丝叫了声。

  “好。你只要多来看我，比什么都好。哈哈。”

  卓庆阳笑得合不拢嘴，“贵客来访，彬儿上茶，不，上好茶。”

  他撩起乱糟糟的白发，声音犹如洪钟，屋里响起拐杖碰触地面传出的清脆声。

  林霄赶忙道：“卓老，不用客气。”

  老者苦涩道：“现在哪有卓老，只有老卓，您还是叫我老卓吧。”

  “爸，哪有好茶，这点茶沫子将就着泡泡就好了。”

  卓炎彬拄着拐杖从黑暗的屋内走出，不修边幅，满是胡茬，看到郁南晴愣了下，眼眸亮起的光芒很快黯淡下来。

  “炎彬。”

  郁南晴欲言又止，美眸闪过一丝心痛。

  “你……你好。”

  卓炎彬说了句，随即羞怯地低下头。

  卓庆阳收起棋盘，换上茶盘。

  “请坐。”

  林霄两人坐在矮小的石凳上，历经风吹雨打，凳面光滑如镜。

  郁南晴简单介绍了双方。

  卓庆阳露出诧异之色，认真上下打量了下林霄，好似没想到他这么年轻。

  卓庆阳拿起一个缺了一个口子满是乌黑茶垢的乌黑茶壶，表面却磨着发亮，隐隐可见紫砂质地。

  显然养了许久，怕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好宝贝。

  他开始泡茶，显然是此中好手，紫砂茶盏在他手中倒像是蝴蝶翻飞。

  “最近没事干了，只能钻研茶道，献丑了。”

  卓庆阳有种奇特的人格魅力，仅仅数言就能让人心生亲近。

  林霄心中更感好奇，这种人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

  若是给他一个机会，或许他很快就能东山再起。

  “其实我一直敬仰卓老许久，  又正好遇到炎彬，所以想着过来拜访。”

  林霄轻抿一口，茶气入肺，沁人心脾。

  “老头子一个人清净得很，能有客人来访，十分欣慰。”

  卓庆阳摇头笑道，笑容满是苦涩和讥讽。

  从前他风光无限，兄弟朋友遍天下。

  门庭若市，拜访者络绎不绝。

  如今却是老叟寡居，鲜有人迹。

  徐阳春。

  卓庆阳心内默念，苍老的眼眸，漆黑的眼瞳宛若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想请教一些事情，还请卓老不吝赐教。”

  林霄尊敬道。

  他听郁南晴多次提过卓庆阳，知道他阅历丰富，眼界卓绝。

  最近他时时感觉不安。

  如蒙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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