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和老温对坐，中间一个石桌，桌上摆着一副围棋。

  黑白双子互相绞杀，宛若龙虎相斗，互不相让。

  只要一方露出破绽，另一方就能将其绞杀。

  棋局胶着。

  两人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老温，那篇关于互联网泡沫主题的论文很火爆，看了吗？”

  老沈手执黑子，肥嘟嘟的脸上几乎看不到眼睛。

  “看到了，林霄那小子还排在第二。”

  老温露出微笑，苍老的脸庞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灿若星辰。

  “那小子真不简单。听了他的话，醍醐灌顶，让我对这浑浊人间又有了些许希望。”

  老沈感慨一句，抬头仰望天穹。

  天何其高，地何其广。

  人间何其无趣。

  “哦，那他真是不简单咯。”

  老温骨瘦如柴，面颊清瘦，这时候身体里好像有了力量，一股淡淡的威势透体而出。

  “不下了。”

  老沈长身而起，老温急了，赶忙拦道：“你耍赖，不行不行，下完这盘再说。”

  “如今国际局势波诡云谲，风起云涌，时不我待。”

  老沈一袖子把棋盘扰乱，黑子白字混成一团，哪还看得出谁赢谁输。

  老温傻眼，跳着脚骂道：“好你个老沈，要输了就耍赖。沈老头，你个老王八。”

  “你才是老王八。”老沈拍了拍衣袖，露出得意的神色，“走喽走喽。”

  “你要回锦都？”

  老温皱了皱眉头，抬头已经看到老沈走出老远，一辆红旗轿车静静等在那里。

  他笑得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这老沈尿性真是几十年都不会变哦，老了还这么风风火火。按那小子说的，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入贸在即，国企体制僵硬，亟需改革，这把老骨头倒还真要再折腾折腾。”

  ……

  没有车实在太不方便了，林霄要考驾照。

  他不想去驾校报名培训。

  就驾校教练那德行，他已经被骂过一次了，可不想被骂第二次。

  前世，他被骂的差点怀疑人生。

  林霄是十多年驾龄的老司机，开车再简单不过了。

  他和程翰飞说了考驾照这事，程翰飞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没问题，尽快安排。

  林霄全程都是绿色通道。

  不到一个礼拜，林霄就通过驾考拿到驾照。

  拿到驾照当天，林霄就去4S店看车，买了辆越野车，二代大切诺基，线条硬朗，比第一代车身更长更高。

  哪个男人没有一颗越野的心。

  这车刚刚进入国内，林霄这是第一台车。

  林霄没有考虑BBA。

  在单位里，不适合开太好的车。

  如果被同事或者领导看到，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凭他现在的身价，

  就算是跑车，也能轻松拿下。

  这天，林霄接到郭谷的电话，说他的论文在顶级期刊发表了，自己署名第二。

  林霄感到高兴，不是因为自己还有署名。

  这篇论文发表，或许能给国家提个醒，让国家出手帮扶互联网公司。

  只要有政策扶持，互联网公司度过难关后发展会更好，或许在未来能够成为真正的高科技公司，而不是只挂个概念，名不副实。

  只是这些层次太高了，根本不是他能插手的。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如果好高骛远，那等待的只有万丈深渊。

  所以林霄选择从基层开始。

  如果没有基层工作经验，如同在空中垒高台，看起来很高，根太浅，须臾间就会轰然倒塌。

  后世对基层经验十分看重。

  想要提重要岗位，就必须要有基层工作经历。

  林霄现在看起来慢了一些，不过重在踏实。

  其实郭谷还有些歉意，毕竟这是林霄最先提出来的，他只是在基础上深化了些而已。

  放在第二名已经是委屈他了。

  林霄连说不敢当。

  他只是知道些皮毛，内核完全一窍不通，哪里比得上老师。

  郭谷很惋惜，如果林霄能够留校，定然成长为享誉中外的学术大拿。

  可惜志不在此，不能强求。

  ……

  窗外，细雨如丝，天空悬上无数珠帘，缥缈云烟连成泪线，一片朦胧。

  这雨已经下了一个礼拜。

  整个城市浸在其中，好似披着白色披风，天地一色。

  窗户发出啪啪声响，淡淡雨丝溅进来。

  林霄站起身，关上窗户，怔怔看着窗外，心头好似蒙上一层阴霾。

  “林霄，你怎么了？”

  谢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露出姣好的身体曲线。

  “没事。”

  林霄摇了摇头。

  “我看你最近无精打采，是不是加班太累了？”

  谢楠关切道，递给林霄一杯咖啡。

  “这是我妈从国外带回来的，喝杯咖啡醒醒神。”

  林霄接过喝了口，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谢楠自己的杯子。

  他讪讪一笑，不知道该还回去，还是继续喝。

  还回去太明显了，反而让人误会。

  林霄瞥了眼谢楠，谢楠走到他身旁，顺着他视线望着窗外，好似没有察觉到什么。

  只是精致的耳廓微微泛红，娇嫩欲滴。

  林霄转头继续看向窗外，心里隐隐有些不踏实，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晚上。

  林霄回到家。

  老妈一个人在家，没看到老爸的身影。

  “爸呢？”

  林霄把包放在桌上，随口问道。

  “你爸在店里，雨下了一个礼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你爸怕店里进水，在店里看着。”

  “我都跟他说没事，这么多年都没淹过水，今年怎么会淹，再说政府也没通知啊，你爸还是不放心，你要帮老妈说说你爸，倔的跟头牛一样。”

  老妈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

  林霄闻言感觉好似晴天霹雳在耳畔炸开。

  他睁大眼睛，急匆匆跑到电脑前面，开始查询这几天发生的新闻。

  或许……

  想到那个可能，林霄打了个激灵。

  前世清风市经历了一场大洪灾，天鼎县损失惨重。

  但那时候林霄在外面打工，并没有在家。

  林霄担忧，专门买了张20块电话卡，跑到街上电话亭，给家里打了电话，知道家里没事才放心。

  爸妈在老家山上种田，地势高，没有受灾。

  那次洪灾很严重，

  二十年后，在县志上缩短成一句，2000年10月，天鼎县遭受大洪灾，开始水患治理，筑堤御水，变水患为水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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